马车微微颠簸着,梁氏不喜欢坐马车,她这辈子的车都在她出嫁那年坐完了。
    从平郡府到天京,她从一个没落老族的闺秀一跃成了爵位显赫人家的三太太,人都说她的好命。
    从前她自己也这样觉得,至少在兄嫂面前,她是说一不二。
    这种感觉,她在张家却还未曾完全体验过。
    她心里清楚,每个人都清楚,除非老太太死了,这个家才能真正分开。
    还有她的亭哥儿,只有他长大了,娶了妻子,她成了婆婆,这辈子才算真正熬出头了。
    一想到兄长的来信,梁氏又盘算了起来。
    哥哥的主张是尽快给梁妙懿找个婆家嫁了,将她留在京里。
    京城这么多的好人家,她又有什么不乐意的?到时候任田氏再怎么折腾也起不了什么风浪。
    女儿已经嫁人,也不好再管娘家的事。
    再说千里迢迢的,到时候梁妙懿想管也没法管。
    至于嫁进什么样的人家,还要都仰仗梁氏挑选。
    陪嫁能有多少,还不是看嫁的是谁吗?五房现在没有男性长辈,自然全部由长房出面操持一切,给多少不都他说了算?剩下一介妇人和一个小孩子还不好处理吗。
    最终,梁大爷承诺将五房的田产分一半给她。
    这封信的到来,勾起了梁氏原本未熄灭的怒火。
    五房的人确实不安分,在家给哥哥添堵不说,到了伯爵府她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安生,勾引得佑哥儿为那小妮子倾心之后,又对人家不理不睬,她一片好心撮合二人还是看在亲戚的面子上,高抬她了,谁知最后不但没成,还被老太太明里暗里冷落了几日。
    既然老太太不愿意,这小妮子又不受自己控制,留着也没用,不如听了大哥的,白得一半田产留给亭哥儿也好。
    大哥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是绝对不敢糊弄她的。
    亭哥儿现在还小,将来能不能沾到伯爵府的光,能沾多少还很难说,比不上将田产握在手里来得实惠。
    等到他大些之后,三房有得是要用钱的地方。
    初一不用十五用,总归钱是个好东西。
    自从她主持中馈之后,也越来越明白了这个道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她不贪已然是好的了,自己掏银子贴补公中的事她可不干。
    已故的大太太与她截然不同,不要利,只要名,最后将这条命也搭进去了。
    等将来继室进了门,谁还会记得她呢?
    傻,太傻。
    还有一点,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她对这个侄女心存戒备。
    一个男子,想要晋身靠得是才华。
    而女子,靠得则是美貌。
    谁家的男孩子若生得聪明伶俐,就连父母都要更宠爱些;谁家的女孩子若天生美貌,便较那些貌不出众的同胞姐妹们还要被看重些。
    世人皆功利,连父母对待子女尚且如此,更遑论旁人。
    相反的,亦会因此让人产生戒心。
    梁妙懿来京城才不过几日的工夫,却已经吸引住了张家大公子的目光。
    现在她又和将军府的大小姐成了手帕交,谁知道今后还会有什么样的际遇。
    要知道,这位将军小姐可还有一位兄长呢!
    京城就是这点不好,大户人家的小姐虽被看管得很严,但是该有的交际一样不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现在这样只会被耻笑这家的小姐都上不得台面,娶妻也不会娶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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