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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知礼顿了一下,道:“好了,咬人也不对,性子倒蛮直,力气也有,这样吧,袁铁蛋,你就留在这儿吧,我们顺风镖局不差你这碗饭,除了饭吃,还有工钱,干好了,给你娶妻生子,还没吃饭吧,带他去厨房吃个饭,老七,今后暂时交给你带吧,规矩教好!”

    “是”,何长七领着宾逊去吃饭,安排了住宿,还找了些衣服给宾逊。

    从此,世上暂时少了个骆宾逊,多了个叫袁铁蛋的镖局打杂伙计,总镖头也没安排铁蛋学武,武功不是每个人想学就能学的。

    越州不是个大地方,不算富庶之地,顺风镖局也不是个大镖局,镖师人数不多,实力一般,接的一些贵重大镖,还要转托给其他大镖局,经过多年发展,在邻近州府,如苏州、洪都、徽州、福州皆有分号,最远的是武昌分号,现在贺家在长安有了一定势力,所以下一步就是在长安开分号。镖局生意还不错,啥生意都接,护人的,护物的,天下清平,劫道人不多,经商往来的人与物多了,利少量不少,四明山货特产多,邻近明州港,是海舶出口港之一,或直舶南洋,或从明州转道泉州出海,所以越州到明州的商货甚多。

    进了镖局没多久,袁铁蛋伙计已跟了两趟近距离的小镖,其中一趟去的是明州。镖局近期会有一趟去长安的镖,这让宾逊充满期待。

    何长七对他照顾还是蛮周到,何长七原名并不叫长七,原先以偷为生,被人剁了三次手指头,活活把老母气死了,痛定思痛,来镖局谋了个营生,孤身一人,倒也逍遥,喝酒赌博逛青楼,眼带灯笼到处走,指头为何长七个,只因爷们曾为偷。何长七之名就是为何长七个指头的意思,一个促狭书生起的大号,叫开了,便取代了原名。空闲的时候,何长七会和宾逊讲镖行的很多知识、规矩,还有江湖逸事,偷儿出身,免不了会讲一些自己的光荣往事以及他的崇拜偶像:雅盗。

    曾经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雅盗,至今未被人知其真实姓名,雅盗偷遍天下,专偷书画名器,各种机关消息重兵把守都未曾难住雅盗,从未失手,雅盗窃而不据,把玩之后完璧归赵,还会附上一幅几可乱真的仿品,令人哭笑不得,因此也有人怀疑雅盗就是武林中另一位号称“圣手书生”的崔承之。但对于宾逊最关心的和忽孙、尴尬人有关逸闻轶事,何长七从未提起过,宾逊装作不经意问起,何长七说从未听说过。

    顺风镖局在城西。

    唐时城里实行宵禁,静夜鼓之后,不能上街,镖师和趟子手们就在镖局里喝酒赌钱,宾逊不爱凑这个热闹,兜里也没钱,早早休息练功,有时偷偷翻墙出去,练练轻功。

    那夜月白风清,宾逊又溜了出去,习惯性的飞奔到了城北,隐约听得脚底下有嘤嘤的哭声传来,停下身形仔细辩听,是一个女子在哭,还蛮伤心的,间杂有说话声,脚底下这个院落宾逊很熟悉,平常练轻功到此经常歇脚驻足一番,这是个几乎不住人的院落,心道:乾坤朗朗,哭声切切,必有妖怪,待本少侠去瞅瞅一番。

    伏下身,耳贴在屋顶瓦上,仔细倾听。除了哭声之外,傍边房里还有轻微的鼾声,明显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之人,练内力人的呼吸轻微绵长。原来都是软豆腐,哈哈哈,没问题,本少侠吃得了,落下地来,手指沾了唾液轻轻捅破窗户纸,屋内有一婆子和少年妇人,那妇人姿容妍好,和边上婆子边哭边说,听了好大一会,宾逊才明白咋回事。

    原来那少妇家住城东魁星楼边上,家中有一婆婆和刚开蒙的儿子,丈夫经商,前不久随船出海沉没了,债主逼上门来,一时周转不开,无他法,向本城一孝廉求助,那孝廉姓赵,是本地有名缙绅,也是那妇人家的大债主之一,而且还是妇人丈夫的远房叔辈,那孝廉见妇人貌美,居然将妇人骗至城北别院软禁起来,派了心腹在此看管劝说,以债务相逼,欲让妇人就范,现在夫人边上的老婆子就是说客,旁边厢房打鼾睡着的是看管的家丁,那赵孝廉以索债告官没收家产要胁,要让妇人一家流落街头,并隐约暗示妇人的小儿性命堪忧,明晚就要来成其好事。

    真不要脸,啊呸,真是人前道貌岸然,人后不如豕犬,把斯文扫了大街,礼教入了茅房,还被举了孝廉,真不知这孝廉从何举起?

    既然遇上了,那就得伸伸手。

    宾逊先回到了镖局,开始考虑怎么帮那妇人。

    帮她还钱?自己都是低收入人群的代表,哪里有钱帮她还。熬了一宿,没想出特别满意的招,脑汁不够用,脑仁疼。

    第二天向长了七个指头的师傅拐弯抹角的打听赵孝廉,原来赵孝廉和那妇人丈夫都曾是镖局的主顾,何长七倒是较为知晓,尤其是赵孝廉,叫赵志谦,当地名气不小,和知府大人也常有往来,这可是:大脑门和尚走过来——来头不小啊。

    下午打了一场春雷,在天际传来的雷声中,宾逊脑袋突然升华开窍,想起了何长七曾说过入室偷窃扮鬼吓人脱身的事,一计上心,眉锁顿开,哈哈,老色鬼,看本少爷替天行道,如何治你。

    得,先到厨房偷些锅底灰。

    天色刚暗,宾逊把锅底灰抹在脸上和衣服上,来到那院落,见有家丁模样的人在院子门口守候,遂伏身在窗外花丛间,暗中听动静,听得房里那老婆子正在劝说少妇吃晚饭,然后老婆子过来打开房门,要端那食盘出去,刚到门口,宾逊瞅准时机从窗纸洞对着油灯,一口含着内劲的气吹去,油灯霎时灭了,老婆子咦了一声道:“好怪的风。”返身再进去点灯,那边厢宾逊趁黑轻轻进了房间,上了房梁,连老鼠都没惊动,不由对自己好生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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