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大亮了,婉儿辛苦地搜索一阵,毫无线索,疲惫不堪,带伤的身体,逼得她不得不悄然回到城里客栈。
    由于担心流云堡被人无情地烧毁,死了那么多的人,哪有不会找人报复的?肯定会到这城里来搜查嫌疑人,所以她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叫醒还在酣睡的店小二,结清房费,牵出爱马龙儿,翻身上鞍,趁着初打开赶早的城门,冲了出去,打算离这是非之地,越远越好,免得被人纠缠不清,脱不了身。
    刚奔出三、四里,就见前面驰来大队流云堡的人马,婉儿体内的伤毒还没有清除,她可不愿无谓地与人厮拼,加上她心急邬府之事,更没有心思招惹麻烦。
    至于,与流云堡少堡主魏青峰的恩怨,与人家堡里死那么多人,遭了报应,也就算了。
    所以趁对方没有发现自己,一带马头,胡乱进了一条山间的林荫小道,任凭龙儿觅路自由奔跑,尽量离开大道远一点,碰见流云堡中人的机率就更小一点。
    春天的阳光,最是能够抚慰心灵受伤的人们,却也令心中有爱的人,更加思念不知在何方的爱人。
    莽莽的山林野道,渐渐显得崎岖险恶,骑在马上的婉儿,感觉体内的伤毒该找个地方驱除了,总算找了一家隐蔽的农户茅屋,歇宿下来。
    不料,她这一住下驱毒疗伤,竟然耽搁了两天,还好,善良好心的农夫一家,除了一日三餐,并没有来打搅她,还将龙儿照顾得好好的,虽然他们的生活是无比的艰难。
    婉儿终于将毒素驱尽,心里一阵神清气爽。
    她大方地酬谢了农夫一家,一打听自己所处的地方,却是大巴山腹地。
    她还听说有条去巫山县城的捷径山路,只是太难行了。
    虽然马匹勉强可以通行,那也是非常危险的。
    婉儿自恃武功高强,对神奇的龙儿信心百倍,执意还是要从大山里通过,并用重金,请农夫找了位熟悉道路的山中猎人为向导,一路翻山越岭,餐风露宿。
    几次差点连人带马,掉下悬崖绝壁,让她真真切切地再一次领略了蜀道难的艰辛。
    大概十来天以后,终于在另一位山中采药老人的指引下,总算有惊无险地来到了巫山县城里。
    甫进县城,便听得城中百姓,沸沸扬扬地传言说,前几天,有一艘大客船,莫名其妙地在三峡最险处的鬼见愁滩上。
    被撞了个粉碎,船毁人亡,大概有十来人葬身江底。
    现在城外江边,岸上的纤夫,送来了几具飘浮的无名尸体。
    婉儿听在耳里,一股不祥之兆倏涌心头,暗责自己还是来迟一步。
    慌忙打发走向导,随意找了家客栈,将包裹和马匹寄存下,就带着惴惴不安的心境,直奔城外的河滩岸边。
    一路上。
    她心中不住念叨: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保佑,保佑邬姐姐一家平安无事!
    若得保佑。
    我裴婉儿愿意青灯拜佛一辈子!
    当她来到众多百姓围观的河岸时,县城里的两个杵作。
    正指挥乡人,将几具旧棺木装殓的尸体抬走安葬。
    不由大急,心情沉重地跑过去请求道:“两位官爷,耽误你们一会!
    让小女子看看里面有没有亲人在?他们好像就是上的那艘船,求求你们了,这里有二十两银子,给两位官爷喝茶歇息一阵!”
    那两个杵作见有银子拿,又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的请求,何乐不为?急忙叫人放下上肩的棺材,一共七具,等她来察看。
    婉儿顾不得与杵作商讨,匆忙走到第一具棺材前,也不怕惊世骇俗,一双纤美迷人的玉手,紧紧抓住已经钉死的棺木盖子,默运天地玄功,一声娇叱一掀,“吱咔!”
    骇然将它掀了开来,揭开蒙脸的冥纸,见是一个不认识的老头,稍微安心一点。
    目光瞥动间,却见当场众人呆若木鸡满含畏惧地看着自己,方始醒悟情急,忘了隐藏惊世骇俗的武功。
    事已至此,只得将错就错,连续掀开了两具棺材,一个年轻男子和一个中年妇女,都不认认识。
    当打开第四具时,棺盖一开,带起的气流吸飞了蒙面的冥纸,骇然露出一张熟悉的雍容的面庞一一是邬友梅的母亲,她们曾在邬府见过几次。
    眼前一黑,婉儿几手软倒在棺材旁,亏得她武功已经大成,定力非凡人可比,美丽的螓首一摇,双眸滴下颗颗伤心的泪水,暗自咬牙切齿地恨恨说:“姓史的,等着瞧,我裴婉儿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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