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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加快脚下步履。
长廊上的石灯笼落在那步履匆匆的倩影上,烘衬呼之欲出的心跳与揪人头皮发麻的紧张和成一团,季梵音侧身伏在檐栏下,躲过对面巡逻的守卫。
佛门清净之地,若非特殊情况,否则绝对不允许夜间巡视,以免打扰佛家子弟清修。
最后一名身形略矮的守卫淡出视线后,季梵音刚准备松一口气,肩胛忽地被人摁住,她不禁啊了一声。
“谁?”
身形略矮的守卫攥着长矛,穿过扇形门跑来,一双眼睛黑漆漆的,滴溜滴溜横扫四周,如同警觉的狼犬般。
随后赶来的四名守卫见他仍旧保持攻击姿势,忙不迭询问:“什么情况?”
“适才听到有人喊了声。”
“现在有什么发现?”
偏矮一头的守卫沉眉肃穆一如方才:“没有。”
五人搜罗了一圈,一无所获。
“你或许听错了,也有可能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对啊,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初入御林军便有如此警觉甚好,但也不该如惊弓之鸟,听风是雨。”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拖着矮小的守卫离开,廊坊四周再次恢复安静。
游廊尽头拐角处,身形娇小的姑娘瞥见危险解除,立马拽下某人修长的手掌,气呼呼埋怨他:“你干嘛吓我?”
柔软唇瓣的触感犹如一团火焰,将他的手心燃出细细密密的薄汗。
身形修长的男人背对着昏暗的光影,攥进手掌背于身后,刻意压低的声线听不出情绪:“不是让你在房内等我吗?”
她张了张口,喉头髣髴塞了块棉花,吐不出半个字。
三日前,她跟随魏剡来到佛陀寺礼佛祈福,顺便散散心。
去往入住厢房的途中,忽与一个急匆匆跑过来的小孩相撞。
轻柔罗袖下,便多了一张薄如蝉翼的素笺。
上面虽只是寥寥数笔,却遒劲有力:子时,于房内静候!
她有一种预感,这就是他的字迹。
果不其然,她等到了他。
季梵音敛目收神,要如何回答他?
承认自己的急不可耐?
挂念他的性命之忧?
抑或两者皆有?
她垂眸咬唇,整张脸融入黑沉沉的夜色,一声不吭。借着夜色,掩盖那如胭脂般粉嫩晕染的双颊。
“你的身体……可好了些?”
“已无大碍。”
“嗯……”轻若无声。
见她如此,误以为自己惹她生了气的梁榭潇揉了揉她的及腰长发,将姽婳的姑娘圈入怀中,俯身亲了下她的发顶,几不可闻叹口气:“别光顾着生闷气,现在就带你回家。”
季梵音心下一颤,从他胸口探出头,语调盛满犹疑:“回……家?”
今日与魏剡那番对话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她压根没有恢复记忆。只是佯借心情不适为由,早早遣退侍女而争取更多的时间。
“嗯,宰相和夫人都在等你回家团聚。”
季梵音心房微微发颤,胸口涌过一阵暖流。蒙了层薄雾的秀目对上如点墨般漆黑深邃的眸子,鼻尖翕了翕:“真的吗?”
廊灯影影晃晃,虚虚实实的淡光投上那张娇艳欲滴的舜华容颜上,如同点点星火,将他的双眸染上燎原之势。
下一秒,漂亮的杏仁瞪得圆直,俯身覆在她唇瓣上的男人,箍在她腰身上的力道强势而霸道,不容挣扎。
季梵音双手抵上他那温热跳动的胸膛,耳膜泛起阵阵滚烫,贝齿被撬,探入的舌根夺走她全部的思考力。
微风撩动鬓角的碎发,她逐渐阖上双眸,感受身体异常跳跃的因子,浅色菖蒲裙裾跟随他的玄色锦服轻轻摆动,天地在这一刻恍若凝结在时光的深处。
不知过了多久,季梵音双腮绯红如桃,髣髴浅尝辄止的酿酒女。整个纤躯虚弱无力,斜靠在他的胸前,垂眸不再吭声。
一股异样的情愫在两人呼出的气息中流淌,如同皎皎新月下的萤火虫,美不胜收之余,让人流连忘返。
羞涩无措之余,季梵音扯了扯他的外袍衣襟,努力转移注意力:“还不快走?”
游弋的光影在两人身上轻轻浮动,某人垂眸扫了她一眼,怕被看出小心思的绝色姑娘止不住往他怀里缩,如鸵鸟般,梁榭潇不由自主露出一丝笑容,答她:“好。”
谁知还未走几步,扇形石门外一股脑儿涌进无数名孔雀蓝服府卫,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忽地,从外围向里延伸,府卫们自动让开一条道,清冷的月辉再次洒下,如水墨般清新雅致的俊拔身姿灼灼而来,只是他的双目,已染上忧郁沉痛的气息。
季梵音错愕片刻,立马攥紧面前男人的大掌,眸色坦然自若。
魏剡将视线从他们十指相扣的一幕旋即缓缓移到那张玉白无暇的娇嫩容颊上,强行抑制住胸口不断涌出的苦涩绞痛,朝她伸手,牵起的笑如新月银辉,声线低柔:“林甫,过来。”
季梵音还未来得及动作,挡在身前的男人,立体深邃的五官沉了沉,浑身散发一种冷漠疏离之气,恍若极地深渊处的寒冰。握住她的手掌隐隐加了几分力道,白皙的手背由红转青。
感受到男人不安气息的季梵音,虽心存犹疑,面上却波澜不惊,轻挽住他那强健有力的臂膀,笑意浅浅:“你说过要带我回家的,不可以食言!”
似撒娇,更像是在提醒他信守诺言般。
梁榭潇微一怔愣,冷若冰霜的眉目旋即柔和下来,翻滚如波涛的心潮从这一刻起,彻底归于平静。如刀刻般的俊容侧目,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姑娘灿烂如星辰的笑意丝毫未减,他那薄唇的弧度随即扬起。
这一幕,如同五月晴空霹雳而下的闪电,不偏不倚劈中白衣胜雪的魏剡,强撑而起的笑容彻底僵硬在半空中。摊开的掌心更是对这一幕的亲眼见证,讽刺近在咫尺。
“交出来!”
将小鸟依人的姑娘护在怀中,淡漠如寒冰的语调配上不容驳斥的手势,如同巍峨难以号撼动的高山。
“何物?”
“凝雪白玉簪!”
魏剡冷不丁瞥了他一眼,双手负于身后,攥紧:“深夜潜入蓬莱佛陀寺,绑架本王的未婚妻在先,当着本王下属的面信手讨物在后,如此种种,瀛洲潇王爷究竟存何居心?难不成骁勇善战的镇西大将军真想撕毁三国缔结的盟约,再度挑起战争?”
好一招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