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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多日前说服梁榭蕴,她便信守承诺跟着苗家四鬼去往他们的雇主那处,一个面色平庸却让她甚觉不一般的男人,深紫色衣袍下似乎藏着难以窥探的勃勃野心。
随后,她被那人送到这座府邸,迎接她的,是眼前这位白衣银冠、轮廓分明的平南王。
他看向她的眼神,恍若失而复得的珍宝,可又带着深深的愧疚。
得知她失忆后,微愣之余,更多的是颇有深意的试探。
特别是入住这座宅邸后,那些断断续续的片段如同鬼魅般纠缠着她不放,他忧心之余,探究的意味尤为明显。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对你的性命觊觎已久,随时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将你一刀毙命。
“明日我沐休,带你出去走走如何?”
季梵音因他这句话而扯回神游天外的思绪,低眉颔首温顺如乖巧的黄鹂鸟。
“我也可以去吗?”方洛咀嚼饭菜,试探性询问。
魏剡抿嘴笑了笑,将他抱上膝头,意有所指开口道:“你可以问问平南王府未来的王妃。”
起初以为他是父王派来监视自己的人,然而他的一举一动,皆属孩童心性,便渐渐对他卸下防备。
方洛跟随他指引的目光,心下顿时了然。然刚一张口,酸苦的味道倏然席卷他的喉头。
是苦瓜……
“平南王约在同你玩笑,”烛光浅浅,映照她低垂的眉眼如空谷幽兰,低音略含失落,“秀秀孤女一名,承蒙王爷怜爱,从心怀不轨之人手中搭救而出。可对于嫁娶一事,秀秀心中尚有疑虑未消,请王爷再给予秀秀一些时日……”
她看得出来,他的温柔缱绻是真、体贴入微也是真。
只是,这个刻意营造的蜜饯之罐,若过度沉湎,终有一天会被捂死其中。
所幸,月湖交由苗愈妥善照顾,只是不知道月湖的主人,神志是否已经清醒、身体是否痊愈、是否仍在执着的找寻着她......
魏剡沉默半晌,启唇,却是对方洛道:“明日夫子会来授课,你便留在府内。”
不理会方洛的失落,再抬眸时,琥珀色的眸子温润,清湛如初,字字落地有声:“我一定会娶你,我保证!”
浓夜渐深,也愈发寂寥,银月倒挂金钩。
身形羸弱的季梵音只着单衣浅纱,茕茕孑立站在窗棂处,几不可闻叹口气,低喃轻若无声:仲白……
“小公主请留步。”
“三哥又不在府内?”
李久长躬身行礼,以沉默应之。
梁榭蕴撇撇嘴,心里淌过一阵惆怅。
自从昏迷中醒来,再不见他提及寻找梵音姐姐下落之事,反而一心扑在政事上,整日不见人影。
梁榭蕴扯了扯一旁人的衣袖,眉黛深蹙:“云槿姐姐,你说三哥真不打算寻找梵音姐姐了吗?”
云槿不做声,眼底却髣髴蒙上一层淡烟,朦胧深远。
他真打算就此罢手?
脑海闪过那张容姿绝代的芳华,一颦一笑,皆是勾人心魂的悸动。
虽与她只短暂相处,可那腰若流纨素的体态,翩跹舞动如山间精灵。
她的美,是无人可以比拟的。
如此倾城绝色的女子,如同落地生根的种子,一旦种下,丝毫不存在连根拔起的可能。
因为,它已嵌入骨血、融进脉搏。
同气连枝,同生共死!
云槿掩着胸口凄厉一笑,心头盘亘的那股难以名状的痛,生生揪扯她的灵魂。
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竟是如万蚁锥心般蚀骨之痛。
此时的宰相府邸,葱茏的树枝轻摇慢摆,斜光从窗棂透了进来,打在鬓角斑白连襟褐服的中年男人身上,凝眸远眺片刻,旋即转身敛衽下跪,双手合抱声泪俱下:“老臣恳请三王爷将臣之爱女从那水深火热之的地狱中解救出来,来世,老臣定当结草携环,以报救女之恩!”
面若刀裁的梁榭潇欲将季晋林扶起,后者无论如何也不肯起身。
“宰相不必如此,”寥寥数语,语气不轻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本王必定将梵音救于水火。”
季晋安深垂额际,言语中尽是内疚:“微臣自知梵音有愧于潇王爷,然王爷能不计前嫌,涉险行之,微臣感激涕零……”
梁榭潇深邃的眼眸几不可见闪过一丝波动,却又很快敛去:“季叔叔,仲白能否求您一件事?”
这一许久未闻的称谓,加之那双点漆如墨的眸子,季晋安恍觉时光倒流,回到几个孩子处于孩提时期之日。
三岁背诗五岁就能出口成章的梁榭潇便以展露出对梵音的呵护备至。
拭了拭泪痕,面有所思的季晋安轻叹了口气:“仲白请讲。”
“待仲白将梵音带回,请您应允,将她下嫁与仲白。”
梁榭潇深深敛衽,姿态如岿然不动,亦不容撼动。
看着眼前这个执着深情的孩子,季晋安心里淌过一丝怅惘。犹疑许久,还是选择开口:“倘若梵音她已……仲白真能拂去旧尘,与她举案齐眉?”
年轻男女,干柴烈火,更何况还是曾经执手欲私奔的恋人?
虽然最后魏剡害得自己的女儿差点溺死太液湖。
可倘若他一再巧舌如簧,骗得失忆的女儿献身献心,那么他对眼前人的许诺,更加重了负罪之感。
荷边香炉内如薄纱般的烟雾袅袅腾空而起,随风摇曳的树影投射在梁榭潇如鬼斧神工雕琢而出的容颜上,言简意赅却又落地有声:“疾风知劲草,日久见人心。”
末了,他补充道:“与瑶华公主的婚约,不日前就已解除,请季叔叔放心,仲白此生绝对不会委屈梵音!”
日光如流水般倾泻在那深沉似海的双眸上,含着涓涓深情。
季晋安心下一阵动容,如释重负从脸上滑过,旋即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胛,不疾不徐地开口:“梵音能得你一生眷顾,不枉此生啊不枉此生……”
夜幕沉黑如鬼魅,昏黄孤孑的灯盏被骤然而起的夜风吹得急剧晃动,投射在青砖地上,黑影左摇右摆间,惊现一种诡谲的波动。
阴沉潮湿的地窖,森冷又寒戾的风声夹杂着凄厉哀嚎,如同穷凶极恶的恶鬼被从地狱中放出。
沿着厚重层叠的灰砾墙壁,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股皮肉烧灼的焦凝之气。
“啊---”
哀痛成疾之声如同将他的灵魂生生从躯壳内撕扯而出。
桩木枷锁架上的男人,烂衣麻布丝毫无法遮掩遍体鳞伤的伤痕,乱蓬蓬的脏发如同干枯的稻草,毫无生气。整个身体因铁链的拉扯弯弓成一个半圆弧状,如同被人抽走了脊梁骨。
他的对面,华衣贵服的男子端坐在一把沉木交椅上,单手持着赤木长勺,不紧不慢搅动氤氲沸气的青炉,嘴角噙着一抹别有深意之笑。
一杯灼热清酒下肚,云逸轻描淡写扬手,手持铁烙的暗卫面无表情退到一旁。
“感受如何?”
语调波澜不惊,双目却蒙上一层沉狠。
有气无力的身躯动了动,嘴唇嗫嚅几下。
暗卫乙俯身侧耳靠近,弯垂而下的男人忽地前扑,一口咬住暗卫乙的右耳,伴随哀鸿的惨叫声,满口血痕的嘴角生生咬下半只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