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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银闇听见顾竹寒在叫他的名字,眸底深处隐有震动,可他并没有明显的反应,整个人仍旧病恹恹地靠在床上,额头处一圈白色的纱布尤为刺目。
“银闇?”顾竹寒试探着又唤了一声。可是床上的人除了呆滞地看着她之外,其他的,没有任何反应。
“他是怎么了?”顾竹寒隐隐觉得有不妥,不由问道。
“我是从发现你附近的悬崖处找到他的,他被救起的时候头部险险穿插过一根粗树枝,他身上中了诸多刀伤,其中几处深刻见骨,除此之外便是头部的伤势最重,许是坠落到悬崖的时候他的头部先着地,伤了脑部根基,之前请大夫来看他,大夫只说出他脑部受创,智商只恢复到十岁小孩的水平。所以,我们说的许多话语他都听不懂。”
顾玉骆低声说着,语气之中不掩痛心可惜,顾竹寒边听边死死抑制住心头汹涌而来的情绪,她不敢在脸上显露出太多复杂伤心自责的表情,她害怕顾玉骆起疑,她无法想象顾玉骆在得知她失忆骗他就是为了寻找机会逃走之后会是怎么样。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冰冷,大脑转动不了,只能僵直着眼睛看着整个人几乎沉浸在黑暗之中的少年,而后,她听见有铁链响动的声音,还未等她回过神来思索这是怎么回事,便听见银闇在低声呼唤:“寒。”
仅仅是一个字便惹得顾竹寒热泪盈眶,可是她硬是紧咬牙关死死忍住,只强迫自己调动起步伐走至银闇身前,她看清楚了他整个人的状况,她也听清楚了方才那声凭空而起的铁链响动是什么声音,禁不住转过头来问顾玉骆,“为什么他身上会挂有铁链?”
顾玉骆察觉到她神色无虞,这才答道:“他醒来的时候以为我们都是坏人,脑部又出了问题……打伤了我好几个下属,我害怕他重伤未愈逃走,是以才……”
“那现在应该可以解开吧?”顾竹寒语调并无太大的起伏,她完完全全是像是第一次看见银闇这般,尽管记忆之中第一次与银闇见面的情景并不是这般无奈而带有戒备性。
“竹子,虽则说他是你的侍卫,但是我十分难保证脱离了铁链的控制他会对你们做什么,是以还是拴着为妙。”顾玉骆上前几步将顾竹寒扶住,他害怕银闇会突然出手伤人,又让段大夫小心一点儿。
段大夫从头至尾亦是没有露出多大激动的情绪,只是他微微僵直的背脊泄露出了他几许真实心境。
他沉默地走到银闇跟前,搬了一张凳子在他旁边坐下,这才发现银闇不仅仅是双手被禁锢住,双脚也被禁锢住,而且禁锢他手脚的并不是普通的铁扣,而是千年玄冰所制的玄铁。
段大夫心头一瞬恼怒,他想不到顾玉骆居然这么歹毒,要对一个伤重之人做出此等举动,可是一时之间又不得发作,他必须要顾全大局,不能在此刻露出马脚,唯有转身问顾玉骆:“王爷,这位伤患为什么身上会扣着玄铁?这是十分有伤他的体质的。”
顾竹寒一听段大夫的叙述,心头忍不住狠狠一扯,冰凉的颤栗起了全身,她不敢动,她害怕自己一动便会让扶住她的顾玉骆察觉出异样,唯有静静地伏在他肩膀处,听他的解释。
“你虽然是脑部遭逢重创,可他武功还在,普通的铁扣根本降服不了他,迫于无奈之下唯有使用玄铁。”顾玉骆并不认为使用玄铁有什么大不了,是以平静答道。
“我身为医者,建议王爷还是命人将他身上的铁扣给取掉,不然纵使我有回天之力亦无法将他救回来。”段大夫说至最后语音之处已然蕴含了一股愤怒,顾玉骆微微在光影之中虚了眼眸与他对视。
段大夫丝毫不让,朝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银闇伤重是事实,可是以他结实的底子骨又岂会过了这么久还一点好转的症状都没有?正是顾玉骆的残酷以及不留情将他置于死地。
银闇几乎是他一手看大的孩子,虽然他平日里并没有对他表现出多大的关爱,可是他一生未娶,全身心为大诺做贡献,早就将银闇当作他的亲子侄,段大夫其实是一个十分护短的人,此刻看见银闇在重伤之下被人这样对待,任由他心境平和都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
是以他几乎是吼着对顾玉骆说出声来。
“段大夫又何必紧张。”两人对视一瞬,终于,顾玉骆笑了笑,他放开了顾竹寒,走至银闇面前,解开了他的脚铐,可是他的手扣顾玉骆只是解开了铁链,并没有将他的手铐给解开。
段大夫微微锐了眉眼看他,“王爷,你这是何意?”
“虽然银闇是竹子的朋友,但我是魏王府的主人,既然他住在这里,那么我就有责任护卫魏王府上下的安全,”顾玉骆勾唇一笑,笑得不羁恣意让人无可奈何,“若然段大夫真的想本王将他的手铐给解开的话,那么治好他的脑疾才是最必要的。”
顾竹寒一直背对着银闇,她听至最后狠狠闭上眼睛,迎着那一束清冷的阳光微微仰头闭上了眼睛,硬是要将自己涌出来的泪给逼回去。
忽地,听见顾玉骆在她身后问道:“竹子,你不会责怪我这样对你的朋友吧?”
顾竹寒刹那之间觉得这世间最残忍的事情就是明明自己觉得这件事情对方做得很不合理,她还要强颜欢笑着赞同。
她飞速调整好了情绪,而后转过身去看向顾玉骆:“王爷你是一府之主,众人的安全你自然要担当,只是,就不能将他送到别的地方疗养?我看着他遭这份罪,也有点难受。”
“竹子,魏王府之外的地方并不安全。”顾玉骆也不隐瞒,他直言:“他是你的朋友在魏王府里我还能护他周全,若然出了王府的话,那么很难说。”
顾竹寒心中一滞,已然听出顾玉骆语气之中的疲惫之色,他所说的不安全怕且是指朝中的敌对势力对魏王府的肆意攻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