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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变得简单了。
她打算明天醒来后,就离开碧落行宫,离开曹炟。
……
这一夜,曹炟也几乎是坐到了天亮。
第二日清晨时分,才终于侧臣在案几旁小憩片刻。
再醒来的时候,居然看到一个女子,跪坐在他的旁边,一双眼睛亮亮的,如弯月般散着发着迷人的光芒,她似乎正在对他说着什么,温柔又调皮,他不由伸手想要轻轻地拧一下她的脸蛋,嘴里还喃喃地道:“歌儿,你回来了。”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曹炟忽然真的惊醒,只觉得阳光略微刺眼,外面有人道:“皇上,公主求见。”
他坐了起来,脑子里想起刚才的情景,才知只是一场梦。
“让她进来。”声音略微嗡哑。
门打开,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却正是尉迟靖。
她的脸上带着疑惑,走到他的面前,端端正正向他行了个大礼。
“靖儿,何事?”
尉迟靖将手中的一本册子放在他的面前,“这本《王传》,是你昨夜放在我的枕旁的吗?”
曹炟看了眼那本书,神情微微僵冷,“正是。我知道你在找这本书,怎样,看过了吗?是否还满意?”
“还没有看。”尉迟靖如此回答。
这倒让曹炟有些意外了,二人就这样对视着,好半晌没说话。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终于二人同声道:
“为何你会把这本书找出来放在我的枕旁?”
“你一直在找它,既然找到了为何不看?”
二人说完后,都怔了下。
接着却不由自主噗嗤笑出了声。
僵硬的气氛得到缓和,再抬眸时,尉迟靖的眼晴里含了几分调皮和抹不去的情义。
“曹炟,你爱我。”尉迟靖目光灼灼。
“是的,我爱你,你不是早知道。”曹炟如此道。
“好,你若能回答我两个问题,我便考虑考虑要不要接受你的感情。”
“你呀,又在给朕挖陷井。”曹炟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尉迟靖的脸儿一红。
今晨醒来,看到枕旁的《王传》,心中忽然涌动出了很多的东西,她并不是木头人,曹炟为她做的一切她是有感觉的。她将这本书捧在手里很久很久,像是捧着自己的未来,又像捧着一颗易碎的心。
最终,她没有勇气打开这本书,既然没勇气,就先不要打开好了。她这样告诉自己。
尉迟靖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上官夜与陈留旧部,是否安好?”
她如此郑重其事的问出来,显然只是要一个最真实的答案。
曹炟很笃定地答道:“安好。只是因为特殊的任务,使他们不能回来,不过他们最终一定会回到邾国的。”
尉迟靖其实早已经卜到,上官夜没有死,虽然数次得到的消息和迹象,都表明上官夜可能已经被曹炟杀死了,但既然卦象上的他还活着,她便也宁愿相信他活着,那么曹炟此时的答案,她是接受的。
“第二个问题,你,是因为我与安歌长的一样,而爱上我吗?或者说你只是爱上我的这幅皮囊?”
她其实已经不止一次的问过这个问题了。
之前曹炟的回答,都不能使她满意,这次曹炟的回答,倒令她有些好奇。
然而曹炟只回答了三个字,“我爱你。”
她怔了下,眸子里闪过一抹涩意,却终究被压了下去。
“和帝,这段日子我一直都在和自己打赌,我赌我未来的人生,未来的一切。我赌你并没有真的杀死上官夜,陈留旧部还存在。我赌,或许我们之间,不必如此敌对,但是现在,我想最后再赌一把,我赌,你爱我,因为为了你,暗暗地做了这么多的赌约,所以我猜有可能我也爱你。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就试试,能不能相爱,若是我们相爱了,就算最终的结局不能改变,至少我们爱过,你说对不对?”
曹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忽然将她扯过来,狠狠地搂在自己的怀里,心头泛上浓稠的幸福和苦涩,他不想放开她,却说了句,“傻女人,你这样太冒险,会伤了你自己。”
是的,自看到《王传》出现在自己的枕旁,她忽然有点犯傻。
若不是爱到一定的地步,绝不会把这本传说中,有可能牵扯到陷害陈留王真正的凶手的书,亲手交给她。
不管他爱的是安歌,还是她尉迟靖,她愿意傻一次。
听得曹炟又道:“万一,《王传》里的内容,是你所不能接受的,你当如何?”
“若有一天,我打开了这本收,证实凶手是你,我便杀了你。但这又如何,杀你和爱你是两回事,只不过,我现在不想知道答案,如果注定你我之间有一场生死搏斗,注定有一人要死,那么在死之前,我愿意与你好好爱一场。”
没错,她即是他的女人了,他与她之间所有的事,包括陈留一族的事,都成了家庭内部矛盾。
她这论调,倒当真潇洒得很。
这一刻,沈婥与安歌的脸,似乎与眼前的尉迟靖重合上了,失去原本记忆的她,不再受命运桎梏,不再被情感左右,她似乎更加的真实而潇洒了。
所谓女子不让须眉,便是如此吧?
这一刻,曹炟为了眼前的女子,而骄傲,而更加的爱她,怜她。
毕竟摒弃一切,做这样的赌局,其实也是赌上了自己一生的情爱,一生的悲喜,甚至是,一生的命运。
“这一世,绝不再负她。”曹炟只是默默地这样想着。
用早膳的时候,是曹炟和尉迟靖一起用的。
既然决定在一起,便没有再躲闪的必要。
他们因为之前在殿内“打赌”,导致早膳用得晚,因此尹凤和尹彩玉来探曹炟时,正好便看见曹炟正把一块已经挑了鱼刺的鱼肉送入到尉迟靖的口中,二人甜蜜的模样,令旁边的宫人们都不敢直视了。
尹彩玉面色微变,尹凤却是带着如常脆弱而温和的笑意。
给二人施过礼后,尹凤道:“皇上,看到您与公主之间亲密如斯,凤儿心中的愧疚总算稍减,真是害怕因为那日的误会,而使皇上怪责了公主,那凤儿的罪过可就大了。”
“尹姑娘,一起用点吧。”皇帝邀请。
尹凤却是极有眼色,“我和彩玉刚刚用过早膳,这次特意过来便是感谢皇上的救命之恩。却不敢再打扰皇上与公主用膳,我们先告辞了。”
说完,面含微笑地退了出来。
尹凤和尹彩玉到了隔壁院子里看风景,尹彩玉满脸都是愤怒,然而看着尹凤更不顺眼,不由嘲讽道:“凤儿,你不是说你有把握?你那点小技俩没让他们分开,反而让他们更亲密了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忘了,你娘亲想进尹家的大门,想要成为地位崇高的大夫人,可不是你几句话就能做到的,我和叔叔要的可是事实。”
“怎么,这就沉不住气了?”因为不知会有什么人在远处盯着自己,尹凤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善意的微笑,语气却是极度的冰冷讨厌。若不是尹彩玉亲眼所见,还当真不敢相信她居然练出了这样的本事,心里其实也有些自叹不如的。
当下也勉强弄出点笑容道:“没有,只是,只是——”
“你放心,他们越亲密,我便越好下手,正是需要这样的机会呢。”
尹凤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邪恶。
当天晚上,曹炟处理完有关蛇行物的事情,终于写了封信,让人送去了巫咸国,嘱他们将此信转交给况离。此信便由聂玉郎亲自出马,送往巫国,必务要保秘,甚至都不能让尉迟靖知道此事。
这样一来,留在碧落行宫的行程,又被拉长了,好在宫里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有柳溢在那里坐阵,曹炟倒也是放心的。
曹炟正感到有些累,就见尉迟靖端了碗莲子粥进来。
经过早上那简短的交流和赌约,二人之间的屏障忽然去除,一片清明。
曹炟吃着粥,内心深处涌动着对上苍的感激,这样的时光,若真的只此一刻,他也依旧感激。在吃完后,尉迟靖打算离开,却被曹炟轻轻抱住了她的腰肢,“靖儿,今晚,留下来。”
尉迟靖含笑回眸看他,一张小脸微红,却并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