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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此时并不服曹炟,因此礼节方面有失,好在传旨之人之前就得了曹炟的叮嘱,并不在意,只说皇上有礼物送给陈留公主。
那是一只掐金丝的雕花木盒。
尉迟靖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那个盒子,只见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只千年龟壳,还有六枚铜钱。
传旨人道:“因为陈留公主在救皇上时,甩丢了六枚铜钱,现在皇上如数奉还并且多赠千年龟壳一只,望公主好生收藏使用,莫要再当暗器随意丢弃。”
…魍…
待传旨人走了,上官夜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眸子里染满了愤怒。
尉迟靖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据说当年安歌所使用的就是一只千年龟壳和六枚铜钱,莫非这是她当年的旧物?”
上官夜没有回答,直接转身走了檎。
尉迟靖盯着东西看了半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聂玉郎和翟白也见过安歌,但那时候的安歌男装打扮,现在虽然觉得尉迟靖面熟,但由于上官夜早有介绍,所以也未将两人联系起来。此刻见了这龟壳和铜钱,再看尉迟靖,面容里也有几分疑惑。
当天,陈留公主府偏院被辟出来,设成一个临时的接待处,专门接待处理陈留旧部之人。虽然之前城皇庙死了那么多人,消息也传得沸沸扬扬,但还是有许多人前来报到,尉迟靖觉得有些好奇,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走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向一个衣衫简陋的青年男子问道:“你也是陈留旧部的人?”
那男子大约没想到有人会忽然问他,对方还是个颇为漂亮的姑娘,于是点点头道;“姑娘,你也是来加入陈留旧部的吗?”
“嗯,算是吧,不过我还有点犹豫,听说前几天,城皇庙那里出了事。”
“看姑娘穿着不凡,当不是如我们这样的人,受战乱之苦而无法生活下去。既然知道城皇庙之事,又何苦趟这混水呢?像我们,哪怕要是有一点点别的办法,也不会来这里。你要问我们是不是陈留旧部之人,我们当然是,如果不是,如何能够得到安置呢?不过这其实也没有关系,如果我们不能通过考查,不能被安置,也可以直接去五城那里报名落户。”
这人说着抱着膀子发抖,“这鬼天气,真是冷死了。”
尉迟靖听这人回答,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么说,你们并不真的是陈留旧部的人,不过是因为听说和帝回召旧部之人并给予安置,因此才——”
“那是自然。陈留王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吧,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哪里知晓那么多,不过只要安置了,我们便也算陈留旧部的人了,听说皇上会给予陈留旧部之人特殊的照顾,富贵险中求,就算有人被杀了,我们还是得冒一次险,万一真的被赏了店面和房子,或者是土地呢?我们这一家老小就有着落了。”
这人说完,似乎觉得这姑娘虽然漂亮但见识颇短,没啥好聊的,便也不理她了。尉迟靖也不在意,又接连问了好几人,结果有些人害怕被否定为陈留旧部的人,有些人则与前面那人一样的诚实,总之一眼看下来,根本就没有真正的陈留旧部之人。
尉迟靖有些郁闷地回到上官夜的身边,满脸的怔忡。
上官夜道:“你问的那些问题,白老爷子他们早问了数遍。”
尉迟靖向翟白和聂玉郎看去,发现他们只是在此事的执行官身后不远处站着,一幅懒洋洋的模样。
尉迟靖道:“看来他们也知道了,来的这些只是普通百姓而已。”
上官夜道:“真正的陈留旧部之人,都是曾经受过严格的训练的,虽然化整为零,但不等于没有组织。而且多数都是好武之人,就算上代人已经逝去,这一代的年青人也绝不是等闲之辈,就像聂玉郎这般,他说自己是陈留旧部之人,我是绝不会怀疑的。所以,我初见这些来报名的人,便知道他们并不是真正的陈留旧部之人了,不过是借此机会,来寻找一些生存的更好的契机而已。”
“那城皇庙被杀的那些人——”
“那些很可能也是普通百姓。”上官夜一说完,便见尉迟靖的眸子里闪着失望,接着却是愤怒,“真是可恶!到底是谁这样丧心病狂,对普通百姓动手!”
上官夜张口欲言,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再没有多说。
尉迟靖又道:“这件事,我一定还是要查清楚的。”
上官夜笑笑,“赞成。”
其实这件事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或者说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尉迟靖不接受而已,毕竟在她的心里,那位夏君似乎还是占了很重要的位置,并且她相信他的人品。
一天就在这样有些愤慨的情绪中度过,到了晚上,尉迟靖拿出那些铜钱和龟壳,在桌子上洒着玩儿。自上次的梅林一事,她知道风水及风水大阵这方面的确有可怖之处,而且博大精深,她不过是从书上看了一二,若无人指点,如此练下去也是没用的。
想到如果安歌在世,在梅林那处,根本不会被困住,心头便有些许的悲伤,自己这一生中,只顾着逃亡,似乎除了逃命的本事,什么本事都没有,这样的自己,却长了一张与安歌同样的脸,被人时时放在一处比较,实在是很郁闷。
忽然想到自己在昏迷之前,被曹炟强吻,唇上那种柔软的麻酥酥的感觉似乎还在,她不由地抚上自己的唇,脸也微微地有些发烧。
这个臭男人——
忽然想到,要不要进宫去兴师问罪?毕竟是自己的初吻啊!
于是悄悄地来到上官夜的房中,她上次可是看到上官夜身上带着个玉佩,只要出示,就能在皇宫中来去自如。和帝对上官夜果然是不同啊,连她这个陈留公主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她打算偷了这玉佩,入宫去问罪。
可是进入房间后,才发现上官夜是将枕头塞在被子里,伪装成有人睡在榻上的模样,实际上人早就不见了。
这个上官夜!
尉迟靖秀眉紧拧,从头上拔下一只钗,放在他的枕上,便走了出去。
而这时候,上官夜其实已经进了宫。
他一直静悄悄地等待,直到大殿中无人觐见,才走进来。曹炟抬眸见他一幅仇恨的模样,便又低下了头继续看折子,“上官夜,朕有些后悔给你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力了,你这般模样会让朕误会,你今夜来是想要杀了朕的。”
擦地一声响,上官夜果然腰间长剑出鞘,蓦然***到曹炟面前的矮几上,“和帝,你为何将安歌曾经用过的东西,送给尉迟靖!”
曹炟看着那颤动的剑锋,面色亦是变得冰冷。
“怎么,你有意见?”曹炟淡漠问道。
“可那是安歌的!她为你殉情而死,难道你不该好好的保存她的东西?莫不是,你这么快便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亦或是,你竟将尉迟靖当成了安歌?”
这几种情况,上官夜都不能接受。
因此又继续道:“若是第一种原因,你就是背叛了与安歌之间的感情,她死的不值,我便出头为她讨回公道,让你去地府给她陪礼道歉。若是第二种原因,尉迟靖乃是我上官夜如今的主子,我更要护她周全,绝不会让她做谁的替身,为了避免将来的恶果,我也只能杀了你!”
上官夜说得有理有据,曹炟听得微微点头,然而却只是问道:“说完了?”
“和帝,安歌已经因为你而死,我不希望你再去祸害尉迟靖,她是没有安歌聪明,可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罢了,你莫要去伤害她。”
“上官夜,安歌活着时,你一直欺骗她,直到她死,恐怕都不知道她一直信任的皇后姐姐原来是个男人。你欺她若此,没有资格替她出头。而尉迟靖,诚如你所言,她是你的主子,这天下,什么时候下人也可以做主子的主了?请你正视自己的身份。朕能说的只有这么多,把你的剑拿走,你已经触到了我的底线,上官夜,请你立刻消失在我的眼前!”
“你——”上官夜听了他的话,气得快要吐血,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曹炟的话仿若有种无形的威力,特别是看到他冰冷的目光,仿若要刺穿人的灵魂。
上官夜最终又将那把剑拔了起来,却仍旧不服气地道:“总之,你已经辜负了安歌,不要再让别的女子受害了吧。”
曹炟却又低头看折子了,唇中只溢出一个冰冷的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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