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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宁笑道:“娘既然说她好,那么她肯定是个好的。”
周李氏点点头,“那样的气度,一看就是大家出身,乍一看以为不好相处,其实最是爱护幼小。观里的小道士不小心茶撒了,她也没问题,还抓果子给那小道士吃。”
看得出周李氏对她观感真的非常好,一直夸个不停。上回她如此夸她,是在夸安玲珑的奶奶。
安宁在一旁很是捧场,边听边不时地“嗯”“是这样啊”地回应,惹得周李氏谈兴大发,说完叶老夫人,又开始说今天三清观的热闹场景。说到口干舌燥了,才停了下来。
事实上,叶老夫人的粉丝可不仅仅是周李氏,就连周贝贝也喜欢她,奶声奶气地说叶奶奶人可好了,弄得安宁对她真的十分好奇,还顺便让人去打探了一下这位是何许人也。
叶老夫人,娘家姓李。说起李家,也是个悲催的。李家在二十年多年前,也是赫赫有名的人家,李老爷在致仕之前可是正二品的吏部尚书。李老爷的几个儿子,要么是知府要么是总督。只是李家却受到奸人陷害,被卷入了谋反之中。当时的皇帝凌青恒还因此中毒,所以李家满门男子被问斩,女子被发入教坊之中。李家可谓是书香世家,那些女眷不堪受辱,全都选择自缢。叶老夫人的儿媳妇——也是她嫡亲的侄女,便是知道娘家出事,才会早产。生下一女后没多久便产后出血去了。
在圣上身体痊愈后,也花了大力气去调查。在十五年前倒是还了李家满门清白,还追封了原先去世的李老爷子,只是再多的死后荣耀,也换不回李家那一条条的认命。
李家曾经的宅子,到现在则是一座的废宅,据说即使在炎炎夏日中,进去了那宅子,也能感到一股的阴冷气息。京城里的老百姓们都说,那是李家的怨念在屋子上空徘徊着。
自己的娘家如此,那原先的叶大小姐几乎要成了唯一一个有李家血脉的人,也难怪叶老夫人会十分疼爱这孙女,在孙女被拐走后,才会直接倒下,休养了七八年,身体才逐渐好转起来。
据说这叶老夫人似乎对儿子当时不曾为李家求情而心生怨恨,对自己的亲儿子一直都淡淡的。不过叶老爷倒是个孝顺的,家里有什么好的都往,母亲面前送。以前为了给母亲祈福,更是不时地做一些施粥的善事,也算是京城中有名的孝子。不少人都说叶老夫人对儿子太不慈爱。
安宁对于这叶老爷的好名声,却颇为怀疑。如果叶老夫人真如同周李氏和贝贝说的那般好,又怎么可能会一直对孝顺的儿子冷漠以对呢,这其中大概有什么外人不清楚的缘由吧。
等三天后,叶李氏上门后,安宁终于见到了这位让她娘赞不绝口的人了。
她的第一想法便是,这李老夫人年轻时候,定是个美人。即使她的相貌已经不若年轻时的美貌,但是气质却极好,一看就是那种礼仪风度都刻在骨子中的人,她看着安宁的眼神很温和。
安宁却莫名觉得有些面善,似乎觉得曾经在哪里似曾相识,但是这的确是她同李老夫人第一次见面啊。
叶老夫人对周李氏笑道:“还是你运气好,有这般标致的女儿。”
周李氏明明心中十分得意,嘴里还谦虚道:“哪里哪里,她也就是比一般姑娘生得要齐整些。”
叶老夫人道:“你这样说也太过谦虚了,我看你教养的孩子都很好。贝贝机灵可爱,安宁活泼灵秀,沈夫人温柔娴静。”沈夫人指的就是慧姐儿。
她们几人正要进屋,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奶、奶奶。”
安宁转过头,却看到一个身着粉衣的少女,少女年纪约十四岁,模样秀丽,只是衣服的裙摆处似乎沾染了一些的泥土,见到大家的视线都转了过来,她有些不安地垂下头,说道:“诗诗见到奶奶,见过周夫人,见过周县君。”
叶老夫人的声音由一开始的柔和转为冷淡,“你怎么来这里了?”
显然这位少女正是叶老夫人的孙女叶诗诗。听闻这叶诗诗是叶老爷的继室叶江氏所出。
叶诗诗脸上浮现出一丝的委屈,她身后的丫鬟已经帮她说了,“老太太的生辰快到了,小姐想要为老太太准备一个一份礼物,所以特地出门买东西。结果刚刚不小心跌到地上了,见到老太太便过来请安了。”
从这丫鬟的话语来说,这叶诗诗还是个孝顺的孩子。
叶老夫人依旧冷冷淡淡的,话语也听不出喜意,“是吗?你这孩子有心了。”
叶诗诗说道:“只可惜今天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礼物。”
周李氏看了看她裙摆上的泥土,也不能放任一个女孩子脏着衣服站在这里,而且这位还是叶老夫人的孙女。她开口道:“我看你身量和安宁差不了太多,就先换上她的衣服吧。”
叶诗诗犹犹豫豫道:“会不会打扰你们了?”
“不会不会。”
叶诗诗抬眼看了叶老夫人一样,似乎在顾忌着什么。
叶老夫人淡淡道:“那就一起进来吧。”
安宁将这冷淡的祖孙关系收进眼中,越发觉得怪异。
周李氏同叶李氏走在一起,安宁和叶诗诗则是在她们两个身后并排走着。然后安宁便带叶诗诗去她房间,找出一件款式相似的裙子,让她换了下来。
叶诗诗换好裙子以后,一脸的感激,“真是多谢安宁你了,我可以直接喊你安宁吧。”
安宁不在意地点点头,问她,“你要吃点心吗?”
在叶诗诗换衣服的时候,玉容已经端上来好几份的点心。玉兰片、云片糕、枣泥山药糕……
叶诗诗喝着玫瑰花茶,品着一道道她从未吃过的点心,心中满是羡慕,特别是周安宁的房间中央还摆放着冰块,为这炎热的天气带来了丝丝凉意。
这时候,桂圆手拎着食盒走了过来,笑道:“姑娘,厨房里做了豆腐皮包子,是你香菇馅的,夫人特地让我给你送一份呢。”说罢,将一盘的包子拿了出来。
刚蒸好的包子热气腾腾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安宁一闻这味道便嘴馋了。拿起一个包子,慢慢品尝着。
叶诗诗也跟着吃了一个,语气是遮掩不住的欣羡,“你和你娘的感情真好呢。”
“她是我娘啊,我们感情自然好。”
叶诗诗抿了抿嘴,说道:“我真羡慕安宁你呢,聪明漂亮,谁都喜欢你,我奶奶看上去也很喜欢你,她对你比平时对我要温柔多了。”
听着这颇有怨气的话语,安宁只好说道:“她是你奶奶,她肯定也喜欢你的。”
她觉得自己说这话还真是昧着良心,从刚刚这对祖孙见面的场景来看,谁都没法说这两人感情好。
叶诗诗瞬间眼眶就红了,眼泪直接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往下掉,“没、没有这回事,奶奶一点都不喜欢我,她也不喜欢我娘。我知道的,她讨厌我们。”
“无论我如何讨好奶奶,奶奶还是不喜欢我。”说到后面,她的语气越来越悲伤。
她的丫鬟上前安慰道:“小姐,别哭了。老夫人总有一天会明白你的好的。”
安宁看着这戏码,却觉得有点腻歪。说实话,在叶诗诗和叶老夫人两人之中,安宁更偏向叶老夫人。叶诗诗今日的出现也是有点奇怪,虽然她说是为了给叶老夫人买寿辰的礼物,所以才出门。但是这附近最近的一条街,到她家,至少也有十分钟的路程。若不是特地过来的话,她哪里能从街上拐到她家门口。就连她裙子上的泥土,她也觉得猫腻挺多的。
而且一般人多少都会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感觉,但是叶诗诗从头到尾,似乎都在暗示大家,她是一个十分孝顺的孙女,而叶老夫人对她很不慈爱。若安宁只是普通这个年纪的少女,说不定还真的会被糊弄过去了。
现在的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哭。
叶诗诗哭到眼睛都要肿了,偏偏都等不来安宁的安慰,有些下不了台,最后还是自己止住了眼泪,拿出手绢擦了擦眼睛,“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话,我根本没有其他同龄的朋友。”
她咬着下唇,看上去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爹之前十年前因病致仕以后,原本常常上我家门的那些人,就渐渐不怎么同我们联系了。我平时基本都呆在家中,也没法认识新的朋友。”
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安宁,“以后,我还可以来找你吗?在我难过的时候。”
安宁对叶老爷那所谓的因病致仕的说法很是不以为然,按照她所知道的,这叶老爷明明是因为当时任上出了岔子,被直接贬为庶民,哪里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若不是叶家还有叶老夫人这位二品诰命撑着,恐怕早就同普通的人家没有什么差别。
安宁大概有点明白叶诗诗在她面前各种卖惨卖可怜的原因了。在这个十分讲究阶级的社会,要么身份高,要么本身足够优秀,不然就别想别人高看你一眼。叶诗诗的父亲现在已经不是官员,所以她只能算是平民之女,平时能够来往的,也就是一些看在叶老夫人份上的低级官员的女儿。若叶老夫人愿意将她带出去走动的话,凭着老夫人那人品诰命,大家多少会给点面子。但叶老夫人自从大孙女失踪一样,基本闭门不出,更别提走动了。
叶诗诗的年纪越来越大,以她的性子,她哪里甘愿只同那些身份不高的姑娘做朋友,自然就打上了安宁的主意。若是能够打进安宁这交际圈子之中,以她的人品相貌,肯定可以入许多人的眼。
安宁不免有点烦,不想白白如她的意,直接作出义愤填膺的样子,“你娘真是太过分了!”
叶诗诗呆了呆,这同她娘有什么关系?
“我娘很疼我的,安宁。”她连忙解释。
安宁却嗤笑了一声,“若你娘真的疼你的话,怎么不会带你出来走动一下?让你整天呆在家中,都没有其他的手帕交。她这个母亲做得太失职了。”
叶诗诗进退两难,既不能应了安宁的话,也找不到其他反驳的话语。最后只是呐呐说道:“不是我娘的问题,是我之前身体不太好,所以才没怎么出门走动的。”
安宁故作恍然大悟,“那你现在身体好了,倒是可以同你娘多多出门,好结识几个小伙伴。”
然后又故意说起自己之前认识的一些平民朋友,说她们多好多好,从头到尾,都不曾向叶诗诗保证过下一次的邀约。
叶诗诗毕竟是年轻的姑娘,见安宁如此的油盐不进,脸上浮现出几缕的不满。
安宁则是低下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时之间,气氛就这样凝固下来。
就在这时,叶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来了,对叶诗诗说道:“小姐,老夫人要回去了。”
叶老夫人是叶诗诗的奶奶,她既然打算走了,叶诗诗也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叶诗诗有些不甘心,还是想要做最后的一次努力,她抬眼看安宁,“安宁,等我裙子洗干净以后,到时候会送还给你的。”
安宁道:“不用了,不过是一件裙子罢了。”
她现在实在有点担心这送来送去的,叶诗诗就送成了她的朋友。
叶诗诗听了这话,也不能死皮赖脸,只能回去了。
只是在送这对祖孙出府的时候,却出了点小岔子。
上马车之前,叶老夫人的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在叶诗诗的裙子,下一秒却马上凝固了,像是看到了什么让她难以相信的东西。脸上鲜少有波澜的她难得出现了不可置信一类的情绪,死死地盯着裙子。
叶诗诗被她看得有些不安,弱弱道:“奶奶……”
叶老夫人回过神,眼眶却在这一瞬间红了起来,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的泣意,“这裙子是谁的?”
安宁也看出点不对劲,上前道:“这是我借给诗诗的裙子。”
叶老夫人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然后勉强扯了扯嘴角,说道:“我看上面的绣工甚好,颇为喜欢。”
安宁却有些疑惑,这条裙子,上面那些刺绣还是安宁自己绣出来的,她的女红只能说是不错,怎么都够不上“甚好”的评价吧。叶老夫人此时的表现也十分不对劲,像是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一般。有欣喜、有不安、有无措,复杂的情绪混合在一起,让人难以推测哪种占更多一点。
她视线落在给叶诗诗的那裙子上,上下看了一圈,都没看出其中有哪里特殊的地方能让她另眼相待。最后她只是笑道:“这裙子是我以前闲来没事缝制的。”
叶老夫人眼神复杂地看了叶诗诗一眼,说道:“你看安宁的年纪比你小,都会做裙子了,你却连荷包都绣不好,很该开始练起女红了。我前段时间同你娘说过一些,只可惜你娘似乎对我的想法不太赞同。”
她的声音也带出了一丝的讽刺。
周李氏打圆场,“她们小姑娘能做荷包就可以了。其他的有底下人做呢。”
叶老夫人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叶诗诗先上马车,又同周李氏说了几句话,然后也跟着上车。
马车缓缓离开视线。
周李氏看着马车远去,语气十分疑惑不解,“这叶老夫人明明人很好的,怎么就对自己孙女如此看不上呢?难道说她重男轻女?”
即使在她们面前,她也完全没有遮掩过自己的情绪。
安宁摇摇头,说道:“我看老夫人可不像是这样的人。你看她那么喜欢贝贝,哪里像是重男轻女的人。”
加上那叶诗诗给她留下的观感不太好,安宁就更偏向叶老夫人了,深信这其中肯定有所谓的苦衷。
她笑着对周李氏说道:“娘,我觉得过两天,叶老夫人肯定还会来咱们家把我那裙子还回来的。”
周李氏摇摇头,“哪有她亲自上门的道理,这种事情她直接让丫鬟送过来就可以了。”
安宁笑而不语,说不定到时候她就可以知道那裙子有什么特殊之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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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例假,难受,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