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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森被释放的五天后,10号,在五号地铁半山区下车。监控录像全程监视着他的行动。那一整天都没有任何人卧轨,这和沈晾的预测不同。王国不太明白为什么沈晾的预测出现了那样大的失误和差错,是不是因为任森基本没有对他交代实话?
任森的行动被地铁警方和王国牢牢盯着。距离任森不到十五米的距离,就有两个警察,而距离更近的便衣,只和他隔了三个人。任森站在黄线外,既不离开车站,也不联系任何人。他站在黄线外,似乎在等下一班车的到来。
王国皱着眉盯着任森的举动。任森在看下一班车到站的时间。时间显示是一分钟后。四十多秒过去之后,下一班列车的呼啸声越来越近。王国此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猛地通过无线电对所有警察说:“抓住任森!”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任森猛地向前一扑,跳离高台,躺在了铁轨上。列车瞬间从他身上碾了过去……
从任森向前越离黄线到跳下,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和他相隔三个人距离的便衣来不及抓住他,就看着他消失在了面前。
整个监控室目瞪口呆,一片寂静,列车警备在愣了两秒之后立马大叫起来:“停车!让五号线列车统统停车!”
王国一个电话打给旁辉时,旁辉正在医院给沈晾办理出院手续。沈晾只住了一个晚上身体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双腿轻微骨折,还打着石膏,不能走路。沈晾坐了好长时间的轮椅,现在又得坐了。
旁辉用肩膀夹着手机,双手在台子上填表格。听到王国震惊的报告时,他却毫不意外。能得知沈晾是因什么情况而病的是他最松一口气的事,虽然先前已经猜到,但旁辉终究不放心,现在得到王国的证实,旁辉知道这证明沈晾目前能恢复完好,是切实的恢复,不会留下什么其他后遗症。
旁辉选择了隐瞒沈晾的谎话。沈晾为什么选择写下一段假的预测、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旁辉并不知道,但他还是没有对王国说这件事。也许沈晾有他的理由。
旁辉在电话里表示了震惊,同样表面性的为王国又断了线索而感到抱歉。王国听出了旁辉的一点儿心不在焉,于是问:“你在哪儿呢?好像挺忙?”
“医院里,给阿晾配点药。”他顿了一下说。
“哦,那你和沈晾都注意点啊,我先挂了,现在整个新闻版面都乱套了。”王国说完那头就变成了忙音。旁辉将表格填好,交给一直对他微笑的护士,然后走进了沈晾的病房。沈晾已经坐在那儿吃完了晚餐等着旁辉带他出去了。这个点医院已经不能办理出院手续了,但是时常接手沈晾此人,医院对他的了解也颇深。沈晾在这边办理过长期病房手续,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在任何情况下都得到及时的治疗。因此他的出院和入院手续也非常简单。
旁辉将地面上的几件简单的小行李用一个大包装起来,背在了肩上,然后推着沈晾出门了。
他们一路上都没有提昨晚的事,仿佛那一切都是一个梦。旁辉对沈晾转述了王国的话,沈晾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旁辉将他从轮椅上抱进车的副驾驶座,并给他寄上安全带。沈晾都没有反对。他异常的温顺让旁辉都感到有些不自然了。
然而等旁辉上车后,他就意识到沈晾并不是温顺,他只是陷入了思考。
任森卧轨。这件事太过复杂和突然。任森离开警局之后什么地方都没有去,就居住在沈英英身前给他安排的住宅里。那也是警察密切监视的地方。五天后,他像是早就预定好计划一样,在傍晚死在了半山区。
沈晾说任森是吴不生的人。吴不生竟能让一个人毫不犹豫地赴死。还是说这是任森自己的决定?
沈晾绝不相信这是任森自己的决定。他在考虑吴不生为什么要让任森死。最为直接而合理的理由是,任森进过警局,就算没有透露出吴不生的什么信息,身上却粘了不少警察的眼线。只要他被查了,他的一切关系都有被查的可能。吴不生想要将这个惹了一身腥的苍蝇赶出自己的势力范围。但又或许,他是在靠任森吸引警察的注意力……
沈晾连到家了都没意识到。旁辉唤了他好几次,才将他惊醒。等他被旁辉抱下车放到轮椅上后,旁辉一边将他往屋子里推,一边问:“为什么要写下不真实的预测?”
沈晾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旁辉用钥匙打开门,又将他抱了起来,脱鞋进了屋子。将沈晾平稳地放到沙发上。
他做这一套手臂都没有抖一下,仿佛只是抱起了一个不算太重的家用电器。接着他把轮椅又搬进来,折叠起来。
沈晾说:“没有轮椅我怎么走。”
“我带你走。”旁辉说。
沈晾看到他走进了厨房,开始切水果,心里又感到了一阵昨晚的蠢蠢欲动。他很不安心。旁辉对他的冷淡消失了。沈晾能感觉出来。他回味着那很不好受的前一段时间,眼神定定地盯着旁辉忽隐忽现的背影。
旁辉将西瓜端给沈晾的时候,沈晾一直看着他。旁辉被这样一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也感到有些别扭。沈晾很少这样直瞪瞪地盯着他。他一般都这么盯犯人。旁辉说:“别看我了,吃水果。”
沈晾“哦”了一声,将一片西瓜塞进了嘴里。
旁辉坐在了他旁边的沙发上,一边看着他吃,一边开口:“我没想好我之后要去哪。”
沈晾吃西瓜的动作慢了下来。
旁辉的眼神落到了他对面的空沙发上,说道:“你的能力是被动的。你一直在避免社交。在此之前我一直没有意识到我会成为你最大的负担。我想如你所愿,尽力分离出你独立的生活,你会感到更好过。”
沈晾停下了吃西瓜。他的眼神落到自己的手上,没有说话。旁辉看了看他的脸色,比昨天青白的好多了,他笑了笑说:“但是我却差点错过你——”
沈晾看到旁辉阴沉下来的脸色,知道他是在自责。沈晾不是个很会安慰别人的人,他活了二十七年,都没怎么安慰过别人。他想了想,说:“跟你没关系。”他又想了想,接着说:“我没事。”
旁辉苦笑了一下,理解了沈晾那别扭而直率的话。“你可能没事,担心是我的事。万一你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可能没人来怪我,但是我心里永远过不去这道坎。”
沈晾楞了一下,默默将手里的西瓜吃完,然后顺手接过旁辉递给他的纸巾擦了擦嘴。他直视着旁辉,重复了一遍他昨晚的话:“我没有看到过你的厄运。”
旁辉皱眉说:“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没有看到过我妹妹的厄运,我很怕看到。你就和她一样。”但是沈晾离开他妹妹,却和旁辉住了八年。
旁辉揣摩,沈晾没有和他的妹妹待在一起,是无法忍受随时可能看到她的厄运的痛苦,但是旁辉呢?
旁辉说:“那你希望我离开吗?”
沈晾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接着垂下眼睛说:“我不知道。”
旁辉的心情还没等上升就已经开始沉甸甸地回落。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放心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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