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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尖锐的灯架上,宫尚角一个飞身,接下宫远徵,扶住他稳稳落地。
宫唤羽拔刀,内力暴涨,刀风卷动,烛火熄灭,屋内一片漆黑。他趁机飞跃至门外,穿过庭院,拿着刀走出大门,竟然地看见面前站着云为衫。
宫唤羽说:“无锋之人,蝼蚁之姿。”
云为衫纠正道:“我是宫门的人。”
宫唤羽叹息:“我曾经也是宫门的人。”
云为衫拔刀,拦截宫唤羽。
宫唤羽说:“我本就要去找你,没想你竟然送到我面前。”
即便宫唤羽赤手空拳,云为衫也应对得十分吃力,更何况他手持利刃,不消几个回合,云为衫便落入下风。
地下室内,灯光亮起,众人面前已经没有了宫唤羽的身影。
雪长老:“唉……拦不住他,他还是走了……”
宫子羽意识到什么,喃喃自语:“不对……不对……”
金繁问:“怎么了?”
宫子羽眉头紧皱:“他昨晚就拿到了无量流火的图纸,为何不走?为何要等到所有人来找他与他当面对质?”
雪长老:“看来他知道了……”
“哥哥知道另一半无量流火的密文心经……在我身上……”宫子羽突然抬头,糟了!他是去找云为衫!他要用云为衫作为人质胁迫我!”
宫子羽背后的刺青文字,就是无量流火的另一半秘密所在。。
宫子羽说着,准备朝外面冲!宫尚角突然拦住他:“不行!你不可以出去!”
庭院里,宫唤羽进攻凌厉,云为衫节节败退。
突然,一把刀加入战局,竟然是宫尚角将云为衫护在身旁。
宫尚角对宫唤羽说:“哥,回头是岸。”
宫唤羽说:“三域试炼,你赢了我,但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
宫尚角和云为衫两人共同对抗宫唤羽,但依然无法占据上风。突然,几枚暗器射来,同时拂雪三式的寒冷刀光绵延不绝地袭来。雪重子和宫远徵联手加入战局。
宫唤羽从容避过,但雪重子的刀锋划破宫唤羽的衣襟,无量流火的图纸掉落在地。
宫唤羽和宫尚角同时争抢,不料突然从不远处的一棵高树上飞出一条丝线,丝线的一头有一小块金属。那丝线准确地射向图纸,将它粘住,然后闪电一般收走。
无量流火图纸顺着丝线飞向暗中躲在高处的人,正是上官浅,她拿着图纸飞身离开。
宫尚角抢先一步,飞身冲着上官浅所在的位置追去。
“哥!”宫远徵不放心宫尚角,立刻跟上。
宫唤羽见图纸被盗,忽然周身气体如漩涡般流动,头发飞舞,眼瞳发红,神态狰狞可懮。
雪重子摇头叹息说:“果然是邪术!”
而此刻,地下室内,雪长老和金繁分别坐在宫子羽身后。他们俩正在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绝地传给宫子羽。
宫子羽周身气流涌动,耳边是杂乱的声音,不断回荡着——
宫尚角:“要战胜宫唤羽,你必须学会完整的雪、月、花三族的九式刀法,现在还缺镜花三式。”
宫子羽:“我试过了……虽然有阿云的清风心法助我修行,但我内力不够,无法速成。”
雪长老:“我和金繁可以把内力传给你。”
宫尚角:“我和远徵弟弟还有雪重子为你拖延时间,执刃,宫门的存亡交给你了。”
很快,月长老在他们身后,朝各个穴位扎下银针:“我将你们的奇经八脉全部解开,助你们快速传输内力……但一定不要急躁,因为经脉全开,非常危险,容易走火入魔……执刃,我也去了……”
庭院内,恶斗在持续,众人一连三次进攻都被宫唤羽打退。
这时,月长老突然从房中飞身而出。
云为衫问:“执刃和金繁呢?怎么没出来?”
月长老低声:“我们要帮执刃拖延时间。”
雪重子看向云为衫:“风雪三式!”
雪重子和云为衫双刃合并,攻向宫唤羽。这三式威力强大,宫唤羽表情变了,攻势变得更加凌厉,而且目标明确。为了攻击云为衫,宫唤羽竟然不惜自己受伤,强劲内力催着刀锋狠狠剁向云为衫,眼看云为衫不敌,雪重子放弃了继续进攻,转而替她挡住刀锋,被震出内伤,连退丈远,风雪三式被攻破。
月长老替换雪重子上前。雪重子低声道:“护住云为衫!她必须撑到最后,执刃需要她。”
月长老看着云为衫:“风月三式!”
月长老和云为衫双刃合并,威力更大,但依不能压住宫唤羽的势头。宫唤羽故伎重施,重点进攻云为衫,月长老则处处回护云为衫。几个回合后,宫唤羽突然变了打法,佯装进攻云为衫,而后突然改变发力方向,转而攻向月长老,月长老中了一刀,同时被冲击力弹开,用刀支撑着自己单膝跪地。宫唤羽乘胜出击,调整心法,动了动手腕似乎要放大招。
云为衫注意到,忍不住大叫:“小心!!!”边说边冲向前,想要营救月长老。
月长老叫道:“让开!”他一把推开云为衫,抬刀接下凌空而下的刀刃,然而宫唤羽左手出掌,重击月长老胸口,月长老口吐鲜血,顿时倒地。
雪重子早已受了重伤,几乎支撑不住。
云为衫独自提刀和宫唤羽对抗。在宫唤羽的攻击下,她很快就显出了颓势。
突然,刀光翻涌,有人大喝一声:“风花三式!”
宫子羽出现在云为衫面前。
云为衫又惊又喜。
宫唤羽非哭非笑:“弟弟,我不想杀你。”
宫子羽沉默无语,与云为衫合力,突然改变了招式,一上一下,一左一右,使出一套看似简单却攻防兼备的招法,打得宫唤羽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禁愣了一下,心下起疑。但他很快压下心里的念头,自信道:“垂死挣扎!”
宫子羽和云为衫继续合力迎战,铮然之声不绝于耳,他们肩并着肩,步伐错落和谐,手中刀剑缠绕,爆发出强悍的力量,宫唤羽用刀抵挡这一击,结果只听见嚓的一声,宫唤羽的刀被斩断了。
雪重子和月长老都很惊讶:“风花三式……这么厉害吗?”
宫子羽的攻势未停,一刀刺进了宫唤羽的腹部。宫唤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嘴角溢出鲜血:“这不可能……”
宫子羽哧的一声抽出自己的刀,垂下眼睛:“你手中刀锋,并非守护之刀,所以脆弱。”
宫子羽心痛地看向宫唤羽,然后出手,断了宫唤羽的经脉,废了他的武功。
宫唤羽痛苦道:“啊啊——你废了我的武功,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宫子羽闭上眼睛:“我不杀宫门血亲。可能你从未把我当作弟弟,但我一直把你当作哥哥……”
上官浅已经闪身进入密道,打算通过密道逃出宫门。眼看出口已经出现在视线中,突然,一道快影袭来,宫尚角掠过上官浅,飞身挡在她面前,拦住了去路。
宫尚角冷喝道:“跑去哪里?”
上官浅一笑:“公子都抛弃我了,我自然要走。”话未落剑已出,直取宫尚角。
上官浅自知不敌宫尚角,先发制人率先出剑,细剑发出阵阵剑光。宫尚角不敢大意,用刀迎击,细剑与刀锋的摩擦不断,宫尚角的凌厉气势很快占了上风。
上官浅的动作慢了下来,她边打边道:“那宫唤羽骗我合作,却想独吞无量流火,而公子和我一夜夫妻,竟对我毫不留情!”
宫尚角突然用力,将上官浅逼退,他撤招静立,冷冷地说道:“无锋之人,何来情?”
上官浅:“可我的心不在无锋。”
宫尚角:“我不信。”
上官浅面色平静,缓缓道:“我没有骗你,我的确是孤山派遗孤,当年我从密道逃出后掉落山崖,撞到头部失去记忆,点竹把我带了回去,骗我说我是她的徒弟,将我收养,为她卖命……”
宫尚角审视着她:“然后呢?”
上官浅道:“后来我一点一点恢复了记忆,假意继续留在她身边。我跟公子说过,两年前我曾下毒毒杀点竹,而点竹中毒后,当时无锋首领就取消了风雨不改的无锋例会,通过这两件事我才推测出,点竹就是无锋的首领……”
宫尚角大为震撼。
“所以,我才一直为无锋效命,目的是为了终有一日能够杀死点竹报仇。现在无量流火在我手里,我可以消灭无锋,杀掉点竹。我已经全盘托出了,公子可否放我一马?”
宫尚角点头:“交出无量流火,我就放你走。”
上官浅挺了挺身子:“我要是不愿意呢?”
宫尚角突然出招,一道寒影,刀刃便压进上官浅的肩膀,上官浅吃痛地闷哼一下,大声道:“除掉无锋,对宫门也有好处,你为什么不愿意?”
宫尚角说:“无量流火绝对不可以落入外人之手。而且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
“我不会骗你,因为……”上官浅靠近宫尚角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宫尚角听完微微一怔,恍惚了片刻。他手里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而上官浅已经侧身离开了他的桎梏,对他轻轻一笑,捂着肩膀上的伤口飞快地消失在过道的尽头。
这时宫远徵赶到,想要追上去,却被哥哥拦下了。
“就这样放上官浅跑了?”
宫尚角沉默,不发一言。
宫远徵问:“那无量流火的图纸也被她带走了吗?”
宫尚角抬手,只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无量流火的玄铁片。
宫尚角:“当然没有,否则我不可能放她走。”
宫远徵微微皱眉:“放她走?”
宫尚角:“……让她走。”
原来上官浅靠到宫尚角耳边与他耳语时,宫尚角另一只手已经不动声色地从上官浅身上拿回了图纸。
而上官浅在他耳边轻声说的那句话是:“我怀上宫家骨肉了。”
宫尚角再没有说话,呆呆看着密道那边上官浅离去的方向。
旭日东升,光芒四射,山谷一点点被照亮,像是徐徐铺开的画卷。悬崖高耸,宫门巍峨,一切又恢复了昔日景色。
宫子羽郑重地将无量流火图纸放回原位。然后他在执刃殿中写下一份江湖通告,面前十二名传信侍卫跪着等候。
宫子羽将竹筒封蜡的信笺一一交到他们手里。
信笺上书——
“无锋猖獗,崛起数十年间,在江湖四处散播恐惧,以半月之蝇控制江湖中人,所到之处掀起腥风血雨。经查证,半月之蝇并非毒药,不会致死,只是桎梏江湖的假象。而清风派掌门点竹的真正身份正是无锋首领,点竹性情凶狠暴戾,抢夺孩童训练成无锋间谍,残忍无道,致使江湖震怒却无人敢抗衡。现宫门特发布告示,望各路有识之士和江湖豪杰都不再受无锋的威胁和钳制,还江湖和平与安宁。”
宫尚角走进执刃殿,看着宫子羽站在高位,一身新任执刃的气势,悠悠道:“冰封终化春,鱼跃伏千里,鹏翼登九重。”宫尚角露出了笑容,“你终于做到了。”
宫子羽听到这句熟悉的话,却是微微一愣。
那是他在父亲书房找到的锦囊里的字句,宫子羽似乎并不怎么意外。
“果然是你!”他说着从怀里取出那两个锦囊,“我后来其实已经猜到是你。只是……我很想念我爹……”
那的确是宫尚角留给他的——
宫尚角在书桌前疾书,最后一个“重”字收笔。然后他走进老执刃的书房,将锦囊放在笔架旁。
之后,雾姬夫人收拾老执刃的遗物时,将锦囊一起收进了匣子。
宫子羽说:“入花宫闯第三域前,那锦囊出现得过于蹊跷,墨迹也明显是刚干不久,所以定是活人所书。而放眼整个宫门,可以给我指点的人不少,但要这样偷偷摸摸假借我父亲之名来帮我的只有强要面子的你。”
那日宫尚角潜入羽宫,听到了下人对话。
“执刃好像在找砥石,说要磨刀。”
“我记得老执刃的书房里有,已同他说了。”
所以宫尚角记下了。
宫尚角说:“你劫牢救云为衫时,我与你交手,观你斩月三式漏洞百出,气息全乱,所以才想着要指点你一下。”
宫子羽讷讷道:“谢谢你。”道完谢,宫子羽转而玩笑道,“你就没想过,如果我没发现那锦囊,要花个三五年才能练成拂雪三式和斩月三式,可怎么办。”
宫尚角冷哼一声,说:“那我就真的可以把你从执刃位子上赶下来了。”
宫子羽正色道:“你可以,但你不会。”
宫尚角没说话。
宫子羽绽开笑容:“你不会,对吗?我现在才明白,若说天下有谁更希望我这朽木能早日成材,你恐怕一点都不输阿云和金繁他们。”
宫尚角眼神柔和下来:“你这块木头,我捶打得可够累的。”
宫子羽再问:“那你一开始对我诸多不满,也是装的吗?”
宫尚角不客气地说:“那都是真的不满。如今的你,再回头看看三个月前的你,可满意当时的自己?”
宫子羽回想了一下,有些难为情地挠挠头。
宫尚角又出言道:“身为执刃,既无担当,也无能力,怎么护得住宫门?你一向养尊处优、放浪形骸,若没有人逼一逼,你能对自己狠下心闯完三域吗?”
宫子羽垂眸思量了一番,起手作揖,正式道:“多谢尚角哥哥。”
宫尚角动了动眉眼,转过身去,虽然表情仍然严肃,但口气轻快了很多:“都是执刃了,要稳重一些,怎么跟远徵一样,‘哥哥’来‘哥哥’去的?”
宫子羽装出一副稳重的样子,点头道:“好的,尚角,你先下去吧。”
宫尚角指了指宫子羽,气得一瞪眼,欲言又止。
月宫,熹微的光线照在庭院里,祥和,安宁。
月长老站在水边,手里摩挲着一只镯子,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低头呢喃:“你姐姐现在很幸福,有爱她之人,有安宁之所,你可以放心了。”
水中的倒影不再是月长老独自一人,云雀坐在他身边。
云雀:“那你呢?现在的你,幸福吗?”
月长老仿佛注视着云雀的眼睛,笑着回答:“幸福。”
云雀听着庭院里的虫声鸟鸣,突然笑了:“小时候姐姐曾说,人死后会变成蝴蝶或者昆虫,回来看看他们舍不得的亲人或者爱人。”
月长老:“那你可别变成蜘蛛,我害怕。”
云雀被月公子逗得扑哧一声,两人相视而笑。
云雀:“你会认出我的吧?”
月长老淡淡地:“嗯。一定会。”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月长老回头,发现是花宫的下人。
下人端着一个锦盒:“整理花公子遗物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盒子,是要交给月长老的。”
下人离开,月长老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只精致的手镯,上面还雕刻着一弯新月。
云雀曾告诉他,镯子是衫衫姐姐送的,对他来说十分重要。所以他承诺过她:“等你回来,我帮你戴上。我再去拜托宫门最好的锻造匠人花公子,让他帮我打一只新的手镯送你,我在上面刻一弯新月。”
月长老把云雀的手镯和新的手镯放在一起,突然一只云雀飞了过来,停落在那只刻着月亮的手镯上。
月长老微微一怔,然后笑了。
雪宫,又一年风雪将至。
雪重子居住的院落新种了一棵雪松,如今已经亭亭而立了。
院中炉火兀自烧着,煎茶煮雪,白烟袅袅。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庭中,看着这棵雪松发呆,他的背影有些落寂,动作缓缓的。
下人走过来,在桌上放好茶具:“雪公子,茶具已经备好了。”
扫地的人转过身来,是一个成年男子,俊美却落寞,嘴唇苍白,眼瞳微润,脸上有风雪染过的沧桑。
男子:“下去吧。”
下人正要退下,又忍不住回头叮嘱:“雪公子,你骤然自废了素雪心经,不再返老还童,你的身体日渐衰老,已经大不如前,屋外雪寒,我给你多添一件衣裳吧?”
他之前是雪重子,现在是雪公子。
他道:“不用了。”
雪落在额上,一碰就化了,可是脑海里的记忆始终无法散入风雪之中。
他离开那日,天气也是这样灰沉沉的——
雪公子笑着,唇齿间都是血,他伸手轻轻拂去雪重子脸上的眼泪:“别哭了,等到来年,你在院子里种一棵新的雪松,你把我埋在树下,这样我就可以一直陪你煎茶煮雪……”
雪重子摇头:“没有来年了……你忘了我所练的葬雪心经,每隔四年,都会返老还童吗?来年春天,就是突破最后一层的时候了,若是我突破了,我的身体和记忆恢复如新生,我就会把你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忘了好,忘了也好,我也舍不得让你总是记恨我……”
“我怎么会记恨你……”
“会的……你会恨我抛下了你,留你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寂寞里……”
雪重子啜泣不止:“混账东西!那你别死啊!”
雪公子的气息渐渐微弱,眼神逐渐涣散:“不是说外面的世界总是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嘛,这样广阔、灿烂,我好像看见了,果然像梦里的一样……我先替你去看看……”
怀里的人合上眼睛,安详得只是像睡着了一样,嘴角还带着一抹宁静的笑意,仿佛在美梦的梦境里迎向令人心驰神往的地方。
雪重子有些不愿相信,轻轻摇了一下手上的人,而雪公子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
松柏香气冷冽,他缓过神来,拿起一只竹筒,去接雪松上滴落的露水,松枝被风吹得弯低,碰了碰雪重子的肩膀。
雪重子转头,恍惚中看见身边拍打自己肩膀的雪公子,他笑意盈盈的眼睛里涌起了眼泪。
飞鸟低掠而过,草丛里的虫被一阵嬉闹惊动。
宫紫商和金繁站在树影下,吵吵闹闹的。
金繁抱着手臂:“你能有什么正经事?”
宫紫商神色一正:“天大的事。”
金繁再问:“只能自己一个人做吗?”
宫紫商点头:“高度机密!孤胆英雄!”
金繁说:“你自己一个人太危险了,我要跟着!”
宫紫商绞动手指:“这边不太建议呢。”
金繁皱皱眉:“要去多久?”
宫紫商想想:“差不多一个时辰吧。”
金繁忍不住又问:“不能让人远远地跟着吗?”
宫紫商叉腰:“你是怎么回事?!”
金繁一时语塞,脸红了。
角宫,宫尚角和宫远徵在院里喝茶。
宫紫商捧着一个盒子走过来。
宫尚角和宫远徵都有些意外,他们看向宫紫商身后,金繁站得远远的,要过来又不过来。
宫紫商放下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双锻造精致的金属手套。
宫远徵意外的表情有些惊诧。
宫紫商得意:“这下,你们两兄弟可别再看不起我了,我虽然是妙龄少女,但也有一颗工匠之心!”
宫远徵笑了:“姐姐,你放心,我从来没把你当妙龄少女。”
宫紫商笑:“那就好。”笑完,她立刻发觉不对,品出了宫远徵话里的嘲讽,懊恼不已。马上找补说:“这只精美的手套,巧夺天工,就跟我一样,有价无市……有市无价。”
宫远徵和宫尚角看着她的神情,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庭院里盛放的白色杜鹃在风中摇曳,宫尚角看到了这棵花,耳边响起上官浅的声音——“我永远属于你。”他又想到了消失官道尽头的身影,抬头望了望天。
尾声
数月后。羽宫屋内的小炉正在煮茶,茶香袅袅。
宫子羽抱着几个大盒子走了进来,见云为衫正在看一张信。
宫子羽:“看什么呢?”
云为衫:“寒鸦肆竟然留了一封信,信上写了我的身世。”
宫子羽本想回避,说:“那你先看。”
云为衫笑着拦下他,接过他的东西放下:“公子不必回避,本就想说给公子听的,其实我真的是云家的女儿,原来当年云家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
宫子羽回忆起来:“难怪当时宫尚角怀疑你的身份,拿着你的画像回梨溪镇的时候查不到什么,原来你的确就是云家的女儿,你与你的同胞姐妹应该长得很像。”
云为衫笑了,指着宫子羽拿过来的几个大盒子,转移了话题:“公子怎么自个儿抱着这许多东西,也不叫人帮一下。”
“不需他们帮忙。”宫子羽把盒子一个个打开,盒子里是崭新的首饰和衣服,“这些是我亲自选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云为衫很感动,但是又有些欲言又止:“……自然是喜欢的。”
宫子羽突然把这些东西都丢到一旁:“你若不喜欢,也不用强求,都可以不要。”
云为衫赶紧去捡,惊讶道:“哪有不喜欢?”
宫子羽嬉笑着,帮忙一起捡,就在他弯腰时,却看见云为衫的桌子下面有个包袱。
宫子羽神色一正:“阿云,我喜欢你,只想与你一生一世,永不分离。但我也盼着你日日展颜欢悦,而不要像我母亲那样……被宫门囚困。所以,你若是想离开宫门的话……”
云为衫道:“怎么会是囚困?这里有你,就是世间最安宁之所。世间难得,最是心安。听过吗?”
宫子羽一指桌下:“那你还收拾个小包袱,闹我呢?”
云为衫笑道:“我只是想回梨溪镇去看看……我一直以为自己孑然一生,没有想过竟然还有家人……只是有些害怕……”
“别害怕,近乡情怯而已。可惜我不能陪你去了……”
云为衫点点头:“我知道,你身上有无量流火的密文,不能出旧尘山谷。我两三天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
“那我等你回来哦。你快点哦。”宫子羽说。
云为衫深情地注视着宫子羽,突然踮脚,凑近宫子羽。宫子羽下意识闭上眼睛,结果云为衫一笑,只是伸手拉起他的手:“我只是想看看公子还在袖子里藏了什么,你为何闭眼?”
宫子羽自知被云为衫用他曾经的玩笑作弄自己,跟着笑了起来。他摊开手掌,里面放着云为衫的那条花绳。
云为衫惊喜,高兴得像个孩子。宫子羽温柔地将花绳重新戴在云为衫手上:“不可以再取咯。”
“好。那你也不能再取了哦。”
“我肯定不‘取’了……嘿!”
宫子羽听懂了云为衫的小聪明,“不娶了。只有你一个。”
“青丝何寄,叹子无衣。”
“不羡天地,唯云知羽。”
两只带着花绳的手牢牢地握在一起。
人间景致悠远,流年烟火如常,岁月悠长。
云为衫回到了梨溪镇。她背着包袱有些忐忑地走到云家大门外。她抬手想要敲门,结果门却被她直接推开了。
云为衫走进房间,看见了和自己一模一样面容的妹妹。
只是妹妹表情惊恐。
云为衫回头,发现房间尽头,一道屏风背后是熟悉的无锋首领的剪影,旁边站着寒鸦贰……
一声尖叫,大梦初醒。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些人间烟火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尽数变得灰暗。宫子羽独自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金繁给他送来食盒,放下。
身边的食盒越来越多,他都没动过。
他的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