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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经纬一夜沉浸于漫无边际的孤独里,翻来覆去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多少睡意,直至最后疲倦战胜和麻痹了一切不安分的思绪,他才渐渐地迷入了周公的世界里。
星期天早上,李经纬在校门口碰到了陶安然师姐,她背着背包站在人群中,背包后的网兜里插着那张同乡聚餐前在校门口的集体照。
这些人都是乘坐毛清溪师兄租赁的大巴客车回家去的,他们正猫着腰忙着把大件行李往车的肚子里面放,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李经纬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和惆怅,他和陶安然师姐挥手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地走了过去。
早上大伙都选择了自己过去,各自灵活掌控好自个儿的时间,赶在八点前到达班尼路仓库就行。李经纬独自一个人走在中山大道左边的人行道上,凄厉的北风迎面吹来,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川流不息,这个城市里的钢筋水泥,硬化和疏远了现代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彼此相向而行的两个人没有任何的交集,哪怕连眼神都没有任何交互的轨迹。李经纬走得很潇洒,也走得很孤独,马路上奔流不止的车辆一闪而过,身边的路人行色匆匆,他也行色匆匆,站在十字路口等待绿灯亮起的间隙,茫然四顾,四周只有冷冷的风,没有自己的意中人。此情此景,宛然一种《大约在冬季》MV画面的质感。
星期天的工作,其实就是星期六工作的单循环。孔胜利师兄仍是对单捡衣服,李经纬也是照单搬货,一同过来打寒假工的名师大的其他伙伴一样是凭单捡货,每个人每次领到的货单不一样,行走的路线也就不一样,大家都是分头行动,一个在西,一个在东。每个人走的路线都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特立独行的闭圆,虽与其他同学的闭环偶尔相切,彼此的交流却不多。李经纬专注于自己手头的工作,其他伙计做起事来全神贯注,毕竟照单取货是一种细活,也是一种技术活,容不得半点差错。李经纬觉得,这份寒假工就像是一场地道游击战,每个人的工作独立成章,当你走进那条伸手微微能见五指的通道里,左右两边尽是货架标号,你得睁大眼睛仔细瞧,这里面的东西不好找。
晚上一个人的宿舍是寂寞的,早上过来上班十七八人在一起还是寂寞的。拉着手推车走在上千平米偌大的一个仓库里,举目四望,灰黑的钢铁仓储货架上叠放着大大小小的纸箱,周围涌动着一层时而上升时而下坠的颗粒微尘,她在黑暗中跳舞,她在光束中飞扬;空中翻滚着一朵朵一撮撮毛毛虫般忽上忽下的绒毛团,半空里漂浮着一截截一段段细如发丝的绒毛线,她在天地间打盹,她在岁月里游走;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丝织品的味道,透明的衣服包装薄胶袋也散发出一阵阵焦灼的塑胶味,手推车“哐当哐当”刺耳的声音萦绕耳旁。在这样一条干冷且无穷尽的隧道里,想找个人说句心里话都是一种奢侈,唯一稍感欣慰的是时时刻刻都可以听见人声,那是仓库各个角落里的音箱播放出来的歌声,美中不足的是,从早到晚播放的都是同一首歌——《曾经最美》。
小马跑得快,全靠四腿带。李经纬双手加双脚,一刻也不曾偷闲躲懒,一直忙到中午十二点整,饥肠辘辘的他拖着疲惫的躯壳到园下街的快餐店里点了一份快餐,就赶回仓库里随便找个干净的地方躺了一个半小时。下午两点,大伙陆续返回工作岗位,拿着货单,拉着手推车,“哐当哐当”奔向四方。仓库里又响起了那首已经渗透到骨子里去的歌曲《曾经最美》,歌词如同歌声一般幽怨凄美:我又不是你的谁,不能带给你安慰。忍心你枯萎,凋零的玫瑰,仿佛希望化成灰。要不是痛彻心扉。谁又记得谁!
一首歌一个故事,一首歌一段人生。听着这首歌,曾经的往事如暗潮翻滚,历历涌上李经纬的心头。
高三那年是令人心发狂的一年,文官中学实行封闭式的军事化管理,一个星期只有周日下午半天假,其余时间大家都被困在教室、宿舍和饭堂三点一面的狭窄空间里。其中,学校饭堂后门在下午放学后准时开放,这一人性化的管理最为人称道,这也是天官中学被誉为粤西地区一面旗帜的魅力所在。
天官中学前接天官镇尾巴,后接青竹村和青塘村,这两村竹木成林,依山傍水,是居家乐业的好地方,也是学生散步跑步的好去处。鉴于天官中学学生运动和降压的实际需求,每天下午放学后学校饭堂后门准时开放,成百上千的天官学子,尤其是学习压力贼大的高三学生,都不约而同地准时准点冲出后门,绕着青竹村和青塘村的村庄小道,或是攀爬附近的山岭,以慢跑或爬山来缓解学习压力。
03年10月6日,星期一下午五点半,残阳如血,染红了天与地。李经纬和李守诺像往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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