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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浓,乌篷里的船家已阵阵鼾声;赵景阳手枕着后脑勺,靠在船头斜躺着,似睡非睡模样。
不远处,夜幕中江北府城如巨兽盘卧。
此间宁静,心亦宁静。
天穹上洒下几点星光,赵景阳忽然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颇有些自嘲模样。
先时过鬼村,迁怒于府城皇,跑去揍她一顿;现在想来,却是个傻了吧唧的——那分明是把某种希望寄托于神灵。
不是不该揍城皇,而是特么就不该把城皇当盘菜!
既是早知神灵龌龊,怎又何来这般寄托,那不是傻是什么?
格局在哪里?
终归呀,这人,还是得靠自己。靠别人都靠不住,父母都未必靠得住,神灵又怎靠得住?
倘若那小村之中,不说一尊武圣,便有个半步的武圣或者几个练脏的高手,便不惧那鬼婆子!
又何至于满村皆死?
他心中思绪连篇。
江水轰鸣,不知不觉,天已拂晓。
船家打着哈欠、伸着懒腰从乌篷里出来,道:“公子起得早。”
便说:“眼下日头未出,待我捕条鱼来,煮个汤;吃饱喝足渡江不迟。”
船家便拿了一根鱼叉,跑到船尾,聚精会神盯着水面,忽的一叉子杵下去,提起来便是一条大鱼。
于是煮了鱼汤,赵景阳也喝了一碗——虽然很腥,但很热乎。
美味佳肴吃得,腥澹的鱼汤也喝得。不以吃过美味佳肴,便吃不下腥澹的鱼汤;也不因住过三进三出的豪宅,而受不得席天幕地。
一碗汤喝完,红日已跃出水面。
船家一声吆喝,解了固船江边的绳索,把船桨摇起来,送赵景阳渡江。
这浑江着实宽广,从江北府这边的码头,渡到南边,整整有七八里宽阔水面。
乌篷船在波涛之中摇曳,赵景阳站在船头,注视着水面一道道漩涡,感受着某种气息的变化——
——江北府城周围的神力气息,和在江面上感到的神力气息,截然是不同的;城皇的神力与龙君的神力,沿江而绝,有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势。
举目望向对岸,南岸上,龙君神力气息却能延展到岸上远处,十分旺盛;与这边不同。
这样看来,似乎龙君与江北府的府城皇,不应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而隐约是一种对抗态势。
赵景阳心思转动,垂目江上:一些透露出江面的气息,虽此起彼伏,却很是宁静;些个鱼鳖精怪,都在水底下活动,没有冒出来的趋势。
大抵船家说的有道理,白日里,江面水情尚可。
晌午时,乌篷船才把赵景阳送到对岸。
予了船家一角碎银子,船家千恩万谢;赵景阳来到了江南之地。
这边码头附近是个镇集,唤作是临水镇。镇子的入口处,就有一座大庙子;唤作是个龙君庙,装饰堂皇,香火鼎盛。
走进这镇子,多见家家户户门口挂着晒干的鱼,满大街的鱼腥味;这地方,大抵是以捕鱼为生的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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