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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兄如斯一表人材,子烨文武双全,我辈或许将来也有遇得明君、一展报负的时侯。”方邵也在一旁两眼放光,兴高彩烈地说道。
“明君?唉!”柳重楠却重重叹了一口气,眼中的自豪渐渐消淡下去,变得黯然:“我们寒窗十年,自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凭科举而入仕,修齐治平。可说句大不敬的话,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我辈既是大宋子民,理当为大宋皇帝分忧,可当今天子……”
当今的大宋皇帝虽然继位仅四年多点,可其荒诞昏庸的名声却已经远播于民间。自古以来都是学得文武艺,货于帝王家。可如果买家是个不识货的糊涂蛋,那你纵是怀抱价值连城的和氏璧,人家也可能觉得不如一块肉饼有吸引力。你纵是学贯古今有管仲、伊尹之才,可能在人家眼里也不如美人的腰肢轻轻一扭。读书人们的命运,一直是和君王的贤德与否有紧密关系的。当今这位大宋官家如此不堪,委实不免要让如柳重楠一样怀抱着一腔报国热忱的书院士子们大失所望。
“不管怎么说,各位公子都是读经书、明是非的人物。此刻不妨先在这书院中潜心研读,增广才学,以为将来报效朝庭的根本基础。先修身,再齐家,将来再考虑治国平天下的大事嘛。”史福人老成精,眯着眼睛听了半天闲书,这时怕言多再有失,急忙出来打圆场了。
“也对!”这柳重楠倒也豁达,转眼又想开了。“圣贤尚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辈又能如何?权且先静心读书个一两年吧。”
说到这里,柳重楠指着大门两旁悬挂着的一幅硕大的对联得意洋洋地对宋君鸿说:“不是我自吹,若想增进学问,访遍大宋朝内怕也难得再找出几家比咱们岳麓书院更好的地方了。”
宋君鸿凝神看去,他指的却是“惟楚有材,于斯为盛”八个大字。上联出自《左传?襄公二十六年》,下联出自《论语?泰伯》,两句都是源出经典,而联意关切,道出了岳麓书院英材辈出的历史事实。即便是如宋君鸿这种拥有涵盖今后一千年历史文明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岳麓书院在中国学术历史上的超然地位。
对此,宋君鸿也是感佩不已的。作为一个穿越人士,他自然也知道宋代是如何的群狼环伺,国运维艰,可除了渴望金戈铁马驱除鞑虏以外,他也明白华夏的这一股斯文元脉与文人的风骨保持,在历史上是多么的珍贵。
因为,他心中同样深深的知晓:光靠武力,是永远无法维系天下的统一与长治久安的。唯有知识,不仅是人类文明传承的火种,也是人类社会不断进步的推动力。因为,我们需要无比的尊重知识。而读书人,自然就成为社会上无比光荣、也无比重要的一个群体。但如果说有什么能比读书人的知识更重的要东西的话,那就唯有是读书人的精神追求与风骨了。宋代,是中国历史上对读书人最礼遇的一个时代,也因此才造就了文化的无比繁荣,才有了清明上河图的生动、千里江山图的壮阔,有了儒家理学的横空出世,有了古散文的厚重与华美,有了宋词与唐诗的双璧争辉。因此,尽管宋代也有着各种各样的不足和屈辱,但我依然愿意向这个造就了无数文化巅峰和培养了士大夫清健刚直风骨的时代报以崇高的致敬!
岳麓书院,难道不正是宋代文化鼎盛,读书人胸怀天下、骨正乾坤的一个缩影吗?
想到此处,他的心中竟也有些澎湃了。柳重楠作为柳重楠书院学子的骄傲,此刻,也即将成为他的骄傲。甚至在场诸人,无论是老者如史福,还是闺质如史珍,对此也自然流露出了一丝敬意。
正在几个人对书院光荣往事的品评声中,先前离开的看门人老张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褐黄长衫,头带方巾的男人,年已四五十岁,面相颇是威严。
“这便是主管新生入学和书院日常风纪诸般事宜的程会程先生。”柳重楠在宋君鸿耳边低语了一声:“此人以严苛著称,子烨若想在书院里过的舒坦,万勿得罪的好。”,迅速已经又和方邵一起低头抬手向程会行礼。
宋君鸿也赶紧上前一步,一边行揖礼一边恭声道:“潞县新进学员宋君鸿,谨向程先生问好!”
“既是新学员,何以姗姗来迟?”程进也不答礼,厉声喝问道:“你不知道入学的时间吗?”
“这......学生知道。”宋君鸿只好低头答道。
“那你是不知道我们书院入学的规矩吗?”程进的语气更加严厉了几分。
“也知道。”宋君鸿的额上已经开始渗出几颗冷汗了,不过初次见面,这名老夫子却已不留丝毫情面。
“知道还如此拖大,到此时此刻才来报道,可是存了轻乎我书院规矩,觉得书院里的戒尺只作架上观乎?”程进的语气已经充满了强烈的质问。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位老伯,其实宋公子他并不是有意迟到的,他只是……”史珍一看这情景,心下一急,就站出来上前想替宋君鸿分解。
但史福一把拉住了她,及时止住了她的话头。史珍顿感不乐,史福的老眼中笑意一闪,轻声道:“小姐莫急,我们只是行客,此时强出头恐只会给宋公子招惹是非。”
“可是……”史珍依然有几分担忧。她也不知自己什么时侯开始会对宋君鸿的一言一行、每一个遭遇挂怀。甚至都没觉察到自己矛盾的心理:一方面她渴望宋君鸿入学的路永远没有尽头,最好是永远都不去入这个劳什子的学院,与自己一起并肩江湖、悠悠岁月去;另一方面却眼见宋君鸿在入学时有一丁点的不顺,就忍不住立刻站出来抱打不平。
史福却低声劝道:“宋公子向来沉稳历练,区区局面当可应付,我们要相信他不会有碍的。”
可此时程会已经注意到了她。他对这个莽撞无礼的小丫头印象不是很好,但拘于涵养功夫,也不多说,只是举目凝视了史珍一眼。
这应该是个并不会武艺的老书生,可在他凝视自己的目光中,史珍看到了一个和自己恩师铁月道长同样的东西:凌历、威严,且隐隐似还有着那么一丝迎面世间无所畏惧的劲头在里面!
面对这个老人,史珍不自然的把剑往回收了三分,随即又立即抬了抬,护在胸口。
注意到史珍手中握紧的三尺长剑,程会却毫无惧意,终于沉声质问道:“敢问刚才可是这位姑娘在本书院门口亮刀亮剑的吗?”
“就算是,又怎样!”史珍应了一声,剑就在她掌中,自韩书俊走后,她便是自己这一行三人中唯一配剑的人。她无法抵赖,也无须去抵赖。必竟她自小远离父母,需要学会坚强。虽说在莫干山人师父及一众师兄们也都很宠着她,但必竟她是唯一的一个长住山间的女流,无法真正的和师兄弟们混成一片,慢慢的她便学会了外圆内方,骨子里也是个极倔强的人。
何况她的恩师从小就教会她一个理念:“丫头,你从不需要因为你是一个女流就在男人面前示弱。如果你确信自己并没有做错过什么,那么你便无须在任何人面前低头。”
史珍于是也拼命瞪起了她颇为不小的大眼睛直视过去,但她发现程会很快便更凌历得压视了过来。
那种目光,不是同辈之中的争勇斗狠,倒像是来自大人对孩子的那种绝对权威般的碾压。
史珍心头暗暗恼道:可恶,这一定是一位十分倔强、不对,十分无趣的老头子!可不自觉间还是默默地移开了目光。
有时侯就是这么奇怪,就如你在社会上有时你不会畏惧于对于的肌肉,但却可能不敢轻易忤逆对方的威言。
史珍此刻或许未必能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若论动手比武,十个程会也远不如史珍的一个小手指头。但史珍必竟只是一个初入江湖的小丫头,经历的风浪尚小。而作为一个天天在学子们面前教导和管理的铁面老夫子,日积月累气质弥坚,程会眼神中的威严的确不是哪个少年人能对抗的。跟他几十年积累而出的威势相比,只有着一股子初生牛犊气概的史珍的确还是嫩了点儿。
史珍暗羞,她只好为自己的低头寻找理由:自己可不是怕了这个糟老头子,自己纯粹是为了宋君鸿着想,不能得罪他新书院中的师长,免得连累到了他。嗯,必竟是如此的!
这么想着,史珍觉得心里不仅好受了些,也蛮有道理的。她开始为自己的明是非、顾大局而感到高兴,索性收回了目光中的那份倔强劲头儿,换上了另外一种柔弱的小儿女之态。这招以前在莫干山上百试不爽,不管自己闯了多么大的祸,只要自己一撒娇扮可怜,师父和诸师兄就一定会网开一面的。
可这程会偏似是个石头作的。他不仅并不曾因此而放弃,反而继续向史珍大声的喝问着:“那是不是若老张当时执意要关门,你便要一剑刺了过去?”
“当然不会。”史珍面对这个软硬不吃的老头子有点无可奈何,她轻声嘀咕了一声:“人家其实也只是在稍吓吓他嘛。何必这么认真?”
其实这也不是说谎,史珍一直很想做个有女侠范儿的人,那就要和关云长一样傲上而不侮下,所以她绝不会和一看就知道不会武功的看门人老张真个动手的。
“哈哈,只是吓吓?”程会仰天大笑道:“光天白日、朗朗乾坤,姑娘凭执利剑在手就可随意吓人?还是莫非姑娘以为我们岳麓书院的人——是可以随便受人威胁恐吓就会妥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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