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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打什么雷?还下这么大的雨?朱獾下意识地往青石窗棂上张望,雨水冲刷屋顶积雪,噼噼啪啪往下掉,不是一般的吓人。
鲁欢一个人睡在楼上不会有事吧?朱獾从窗口收回目光,眼前已经没有朱元璋,连丑玉也不见人影,床上躺着的马夜叉鼾声如雷。
脑西搭牢,到底发生了啥事体?朱獾给马夜叉盖好棉被,关灯关房门上楼。
楼上东屋,鲁欢睡得正香。脑西搭牢,这么大的雷都打不醒你?看来你才是仙女。
朱獾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八只猪獾和八只细犬立马围上前来,它们似乎对外面的闪电、打雷和暴雨很敏感,一只只身体簇拥到朱獾脚下,眼睛警惕地盯着窗棂。
“没事,吃饱睡觉觉。”朱獾为猪獾和细犬满上它们最喜欢吃的番薯片拌鸡肉粒后走向窗边。
窗外暗夜深沉,闪电时不时撕破无垠的黑幕。雷声就在耳边,暴雨和积雪砸在屋檐下,溅起雪沫星星点点飘到窗前。不会是那皇帝老儿要向我跪下,触怒上天,才数九寒天闪电打雷下暴雨?可能吗?可能也不可能。
可能的话上天早就赦免这个朱重八,不会必须等我升天他才能得以超生。不可能的是我升天,我怎么可能升天?虽然我自诩九仙,可那是我厌烦俗人俚人们喊我獾八仙,才自己称自己为九仙。
不对,这丑玉和朱元璋都称呼我为九仙,上次观音娘娘也说我是九仙,难道我的前身真的是九仙,而前世为大明宫女丑珠?那我的猪獾们和细犬们一只只全为仙獾和仙犬?
“哎,你们怎么不吃?”朱獾回头见八只猪獾和八只细犬齐齐仰头张望窗外,番薯片拌鸡肉粒一口没吃。
这番薯片拌鸡肉粒是丑玉根据猪獾和细犬的口味,精心制作。番薯是最好的番薯,驴不到村的番薯远近闻名,淀粉足,糖分高。鸡肉是那一串挂在竹竿上的鸡,纯真的山里八月桂花鸡。
要是以往,不需要一分钟,一大盆番薯片拌鸡肉粒犬儿们和獾儿们早就一扫而光。
看来这电闪的邪乎,这雷打的诡异,这雨下的玄幻,我得出去看看。
朱獾打开大门,一个影子从她家屋檐下闪向照壁。朱獾追上前去,影子闪向斜眼婆家的柿子树。朱獾再追,影子闪到斜眼婆家屋檐下后折向中院。朱獾紧追,影子闪向后院直闪到祠堂门口。朱獾追到祠堂门口,影子闪进祠堂内。
脑西搭牢,这祠堂大门怎么没有锁?朱獾追进祠堂。
一道闪电闪过,闪见有个人站在戏台中央,头戴箬帽身穿蓑衣,看不清面容,脸上好像蒙着一个黑色面罩。从身形看,朱獾确定就是那个一路闪腾过来的影子。
影子见朱獾追到戏台下,纵身一跃,窜上戏台左侧围栏,从围栏直上鸡笼顶,“啪嗒”一声后影子落下,闪下戏台,无影无踪。
等朱獾跑上戏台,一道强烈的闪电闪过,紧接着一个大雷打过,震得站在鸡笼顶下的朱獾两耳嗡嗡作响。
戏台的鸡笼顶,就是戏台的穹顶,书称“藻井”。驴不到村老宅祠堂内的戏台藻井造型为八角形十六斗拱,十六斗拱层层盘旋向上,往内收缩而成螺旋形藻井,俗称“鸡笼顶”。顶中一条盘龙盘住一面铜镜,犹如抱月,栩栩如生。
借着闪电,朱獾见鸡笼顶上的那一面铜镜已经重新安装上去,呼出一口大气。
那个影子是故意在我家屋檐下等我?等我过来看他安装铜镜?
这铜镜明明是田癞子父子偷盗祠堂的赃物,他自作多情做什么?
从穿戴上看,这个影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蛋儿他爹,从来见首不见尾的主。
驴不到村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见过蛋儿他爹的真容,包括蛋儿他娘。
蛋儿他娘年轻时候花容月貌,不说倾国倾城,也为驴不到村第一美女,只因生来带有羊癫疯和哮喘两大痼疾,男人们骚扰不断,却谁也不愿意娶她做老婆,直至父母双亡,她还是孤身一人。
忽一日,蛋儿他娘生下蛋儿,一位玉树临风的汉子来到驴不到村,站上西山半山腰宣布,他是蛋儿的爹。
玉树临风是对蛋儿他爹身材的形容,这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虎背熊腰,对蛋儿他爹来说,太过。弱不禁风,根本不可能。蛋儿他爹在西山半山腰一站,连朱獾都怦然心动,梦里好几次随他腾云驾雾,飘飘然天上人间。
今天晚上虽依然没能见到蛋儿他爹的真容,但朱獾心里无比温暖。这温暖不只是他在自己家屋檐下等她,更主要来自于他使铜镜归了位。
朱獾始终想不通田癞子父子是怎么偷下的铜镜?驴不到村没有那么高的梯子,现场也没有梯子,可当时候田大癞和田二癞明明抬着铜镜要往外跑,要不是朱獾及时赶到,估计已经被他们偷回了家。
脑西搭牢,田癞子父子偷这面铜镜做什么?他们家里难道没有镜子?家里镜子肯定有,偷去肯定是想变卖,真是想钱想疯了呢。
雷电停止,暴雨停止,天气恢复正常,不知道是不是这面铜镜重新安装上去的缘故?朱獾站在戏台中央胡思乱想,想的有些弱智,没有一点仙子的颖慧。一股冷风吹过,朱獾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小腹之下却是一热。
脑西搭牢,这个月怎么提前那么多天?不好,这个时候我不能站在戏台上,不能站在祠堂里面。朱獾逃命一般逃出祠堂,逃到朱先生家屋前,返身去关祠堂大门。跑回祠堂,大门紧闭,还挂着一把大锁,朱獾彻底懵了圈。
追蛋儿他爹进祠堂的时候,祠堂大门明明没锁。而自己因为身上来了那个,急急跑出祠堂,根本没有锁门,甚至连门都没关,现在怎么关门落锁了呢?
朱獾确信那个影子是蛋儿他爹,因为只有他才有玉树临风般的身形。既然影子就是蛋儿他爹,我何不去蛋儿家看看?说不定他也回了家,当面问问他这祠堂大门是不是他所关?
朱獾从朱先生家南面穿过,来到蛋儿家。蛋儿家就在朱先生家的隔壁,老宅倒数第二进,从前数第七进。
蛋儿家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声响,朱獾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么愚蠢。假如那影子真的是蛋儿他爹,他也不可能在家里,他一年到头从不着家,这驴不到村人哪个不知?连蛋儿自己也说,他从来没有见过他爹。
算啦,反正戏台上的铜镜已经重新装了上去,反正祠堂大门已经上了大锁,我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等蛋儿过来的时候好好问问他就是。朱獾想到这里,往回走。
“哐当!”锅盆碰撞的响声甚是刺耳,朱獾刚走到斜眼婆家的柿子树下,扭头往斜眼婆家的厨房看,两个影子消失在窗口。
哼,我不找你们报仇你们还得寸进尺了呀?朱獾一口唾沫重重地吐在柿子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