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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夏夏摸不透老廖三人的具体方位,只隐隐约约听出说话声,大概从东北方向传来的。
这三人不愧是能从大部队搜山里逃脱的亡命徒,能耐本事强悍非常。明明寻到了秦萧留下的血迹,还担心是他故意设的陷阱。
路上小心翼翼走着,故意绕路,七拐八拐生怕自己被算计了。
过人的警惕性和专业素养绝非普通人可比,白夏夏很担心自己偷袭不成,反被捉。
于是又叫蠢蠢欲动的大花往后挪三四米,大花不大情愿。
专业的捕猎手都会养成自己的捕猎习惯。
最合适发动距离的和方位,还有姿势。
它们窝在树丛里,视线受阻,本就不方便。大花还要往后挪,忍不住抱怨得呜呜两声。
但夏夏比它聪明多了,是山里最聪明的动物。
大花再不愿意,还是乖乖听白夏夏的话,顺从地挪动身体,大爪子不安分挠了挠耳朵。
将自己壮硕的大身子憋屈地窝在树丛间,几乎遮挡住了全部身形,仅仅露出炯炯有神的虎目。
白夏夏一心偷听老廖三人的对话,大概摸透了对方来历。
这伙人是个大型走私团伙的小头目,团队业务范围广,上百人的队伍,几乎横跨了整个东陵省。
彩电、香烟、走私车,各种电器金贵难得的物件,只要能卖钱,他们都有。
国内国外的倒腾运输,最贵重的文物也收。
老廖三人就是负责这一块的,偶尔也干着其他的。
这些文物他们有的偷,有的收,一拨拨往国外送,来回折腾钱。
交谈间提到的东西数量,听得白夏夏都有些肝儿颤,不由咋舌。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儿,自己到了山里没注意。
她其实穿越到了国内治安极其混乱的90年代。
80年末到90年间有段很混乱的时候。
国内各种各样的新政策,新玩意儿层出不穷,新模式推陈出新,这是个画出新天地的改革时代。
经济刚腾飞起步的时间段,无数人下海做生意,有的到城市里寻求机会打工。
他们带来了勃勃生机,也造成了数不胜数的混乱。
90年踩着法律底线求一夜暴富的人,几乎与下海做生意的人不相上下。
大城市里人流熙攘,火车站更是藏污纳垢。
各种走私犯、拦路抢劫犯、扒手、拐子遍地都是。
不仅如此,很多地方那些游手好闲的混混组成黑帮团体,都是如同雨后春笋,一茬茬地冒出来。
户籍系统不完善,加上警力不足,通讯不便。报警电话打出去,罪犯都跑得快没影儿了,警车才姗姗来迟,给你报个到。
这时候规章制度缺的缺漏的漏,能钻的孔子非常多,类似老廖这种走私团伙只要能豁得出命,不招惹硬茬子,一夜暴富什么的不是梦。
很多人都愿意挺而走险,像老廖他们这样,搏出个泼天富贵。
白夏夏小时候就听父母讲过这年代的混乱。
她有个三叔脾气不好,混不吝。平日里总能跟人闹出麻烦,打架斗殴最厉害。也不知是哪天得罪了人,一天晚上走在路上,直接叫人捅了个对穿扔河里,后来,也没听说找出凶手。
人就这么莫名其妙没了。
心肝发颤的白夏夏信念越发坚定,我得找个强壮吃公家饭的兵哥哥当铲屎官,窝在基地里过太平日子。
听着清风里脚步声越来越重,踩着残枝落叶的细细碎碎噼啪声,好像一步步踩在人心坎上。
叫白夏夏的心慢慢被攥紧。
她艰难咽着口水,口干舌燥得。
雪白被毛似是触了电一般乍起,窝在树丛缝隙间,直勾勾盯着外头看。
老廖三人打着把秦萧当人质的主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真对秦萧动手,可……
秦萧伤势太重,万万不能再叫人给挪动了,造成三次四次伤害,那还救个鬼啊!
直接送他上西天得了。
白夏夏不是雷锋圣母,可叫她放弃秦萧跑路。
白夏夏也做不到。
“白二叔,躺地上的家伙,是不是那王八蛋?”老廖第一个拐出来,站在距离秦萧七八米的距离外,没有立刻上前蹙着眉头,而是警惕地先仔仔细细打量一番。
白二叔和王鹏紧跟着从树丛里拐出来,相互对视一眼,又厌烦地撇开眼。
也都看到了彼此眼中冒出的精光和喜色:“是他!绝对是他。”
王鹏在三人里年纪最轻,20出头的青年,剃了个板寸头,浓眉大眼,高鼻梁。眉骨凶厉,含着煞气,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确定之后,顿时嘿嘿冷笑起来,率先大踏步朝昏迷的秦萧过去了,搓搓手:“个王八蛋,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看不起咱们,还不是倒霉落在了咱手里。”
“先等等。”
白二叔急走两步,一把抓住王鹏胳膊。警惕地四下环顾,两人就站在距离秦萧一米多的地方。
王鹏甩了两下,没甩开白二叔的手,顿时不耐烦了,蹙起眉头,一脸烦躁道:“咱们一路跟过来,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放心,这不会有陷阱的。”
王鹏不耐烦得很,总觉得白二和老廖被当兵的吓破了胆。
从前那个胆大包天、敢拖着他偷渡的白佬二,浑然变了个人似的。果然是一群没种的,被逼得漏了本性,一个个的全是怂蛋。
白二叔国字脸、皮肤黝黑、面相憨厚。乍然瞧见跟田地里的农人大爷没什么两样。
他只一双眼瞧着精光隐晦,死死按住王鹏胳膊,四下环顾好几圈儿:“咱们刚才走了多远?你瞧瞧这当兵的,脸白得快成僵尸了。失血过多,能自己一个人跑到这儿吗?又不是铜皮铁骨。”
“这……”王鹏被问得说不出话。
老廖慢腾腾跟着走过来,也仔细打量了下秦萧的脸色。
煞白煞白的,作战服下摆全被血给浸透了。瞧着深红一片,骇人得紧。
老廖穿了件黑夹克,瘦猴似的身材,划了火柴点起烟,阴阳怪气道:“的确奇怪,不过也没什么。为了追咱们这些人渣走私犯,他们可能豁出命去呢。”
“一个个傻子似的,也不知道是咋想的。就为了那几百块?都不够我吃顿饭的。”老廖翻了个白眼儿,没好气道:“行了,白老二。管他怎么跑到这儿的。这家伙都伤成这副狗样子了,眼瞧着就快没气儿。咱们动作快点,趁着人没死还能用,赶紧想法子。他真要是叫部队的人找到了,能把他一人撂这儿?”
“早给送医院去了。”丢他一人在这自生自灭?那不扯嘛!
白老二一想也是,“也对!真是老天开眼了!咱们走到绝路,还送来了人质。”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都喜不自胜地哈哈大笑起来。
白夏夏脊背弯曲,背毛上雪白的毛根根竖起。
听着这三人对秦萧的冷嘲热讽,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不由心头冒火。
一群没人性的狗玩意儿,迟早叫你们好看。
大花早依照白夏夏的吩咐,处于作战状态。老虎上半身微微压低,肉爪深深按在泥地里,保持着随时随地能猛扑出去、咬死人喉咙的作战状态。
“谁?!”
老廖站在三人最右边,或许是距离树林比较近的缘故。大花凶性泄露了丁点,他就好似本能般的偏头。
握紧匕首,冷喝了一声。
王鹏和白老二动作都不慢,几乎是本能地一人掏匕首,一人持枪。
清风拂过树丛,叶子沙沙作响。
安静压抑的气氛里,白老二三人紧盯着四下,不停逡巡环顾,没发现任何动静。
“老廖。”
白老二不由蹙眉,看向老廖。老廖却是紧紧蹙着眉头,不发一言,警惕地一步步靠进树丛。
白老二想了想,也保持警戒,跟在他身后,缓步走向路边白夏夏和大花所在的茂密丛林。
白夏夏冷汗都要下来了,这就发现了?太厉害了吧?!
她上辈子就是个普通人,普普通通的上学,找工作。
从来没跟每日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亡命徒打过交道,哪里想到,大花还藏在树林间,啥也没看,就盯着他们看了会。这个老廖居然有第六感似的,精准察觉到位置。
天知道,那一刻,白夏夏头皮都炸开了,简直快吓死。
大花在树丛间无声呲牙,唇间肉随着它的动作微微颤抖。
绷紧的四肢仿佛下一刻便会爆发出强悍的跳跃力,凶猛窜出树丛。
白夏夏哪儿敢叫大花直面白二叔与老廖两个通缉犯,压住它,自己低了脑袋,从灌木从缝隙里钻了出去。
故意把雪白的毛发在泥地里滚了两下,狼狈不堪仿佛野猫似的。
于是,出现在老廖两人视线中的便是只脏兮兮、眼珠子瞪到溜圆的小野猫。
白夏夏跟驻足停步的老廖和白老二对视,猫咪似乎是被吓到了。后退着,不停跟这两人拉开距离。
龇牙炸毛,一副极其警惕的防卫姿态。
蹲守原地的王鹏瞧见那丑不拉几的野猫,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天,这两个人简直就是惊弓之鸟。
动不动就这样,结果啥事没有。
倒是把他吓得不轻。
顿时阴阳怪气儿地拉长了嗓音:“哟,老廖,现在连只野猫你都不放过了?”
“咱们就剩那点子弹了,可别浪费在阿猫阿狗身上。还等着你大发神威呢!”
这话说的实在难听。老廖脾气再好,也起了怒意。刚想回嘴,白二叔赶紧拉了他一把:“他年纪轻轻的不懂事,你也跟他计较?”
老廖勉强压着火气,冷哼了声:“算了,给你个面子。”
只是,他瞧着白夏夏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
哪儿来的野猫,害他丢人被王鹏嘲笑。
白夏夏???
艹!你个无能狂怒的怂货!
王鹏嘲笑你你打他呀!迁怒我一只猫算什么本事?
白夏夏:我多无辜!
感觉到王鹏看向自己的目光满含杀气,越来越危险,随时都会压过来抹了自己脖子似的。
白夏夏口干舌燥,四肢保持住紧绷姿态,却心惊胆战的害怕。
这个放心病狂的,连只猫都不放过。
我只是一只猫啊。
白夏夏大眼睛努力传达信息:我,猫猫,可爱无辜又无能的猫猫!
“好了,别浪费时间,咱们再继续磨蹭下去,指不定那群跟屁虫又追上来了。”
王鹏这下子不害怕了,得意地用匕首在秦萧脖子上比划着:“来了才好,正好……”
下半截子话淹没在若隐若现的汽车引擎声里。王鹏按住匕首,嗖地抬头,凝重看向小路北边儿。
“……”
“他娘的,你个乌鸦嘴!”老廖气急败坏的朝秦萧跑去,“先把人带走。”
有大好人质在手,未来可期!他们得盘算盘算怎么逃出翠莲山,还不能直接跟部队的人撞上。
王鹏脾气急躁是急躁,脑子是有的,当机立断收了匕首,弯腰去扛秦萧。
“大花!”
似婴儿哭喊的凄厉渗人猫叫声伴随着猛虎下山般的怒吼,同时响起。
“啊!”
大花动作迅如雷霆,如闪电般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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