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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族首领卡尔叹了口气，一口喝干杯里的酒。
“还不走吗？战！若不是你们肩负着守卫太阳神的职责，我会劝你们也一起离开。”
沈浪闻言，竖起了耳朵，有心要了解一番如今的局势。
“玛雅王已经疯了。他在各地建造奇观，掠夺了几十万的奴隶去打磨石块，去运输石材。”
卡尔沉声说道：“知道吗，咱们这里距离得远，暂时还没有受到波及。可我听说，奇琴伊察周边所有的部落已经全部遭殃。”
“不管他们信奉太阳神还是羽蛇神，全都被黑豹武士和雄鹰武士抓去打造奇观。”
“男人们干活，女人们做饭，整个村落的孩子往往全部饿死。”
“这种暴行，已经持续了快一年了，难道你都不知道吗？”
战天火也喝干了手里的酒，苦涩道：“我如何不知。”
“我的人去年偷偷去过奇琴伊察，回来说他们的万人坑已经挖了十六个之多，每天都有近万人死去被扔在里面。”
“玛雅人迟早要灭绝在乌斯马尔帝国的手里啊。”
“十六个万人坑？这算什么！”
卡尔看着对方，没想到战天火的信息如此闭塞。
“你知道让我下定决心搬迁的原因吗？！我的人刚刚从奇琴伊察回来。”
“他说玛雅城里面已经是人间地狱。原本将近二十几万人口的规模几乎缩减了一半还多！城里血流成河，尸气冲天！瘟疫在那里流传，一个健康的成年玛雅男人，在那里呆不了半天就会死去！”
“什么？”
战天火一下子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瘟疫，玛雅王难道要灭绝所有玛雅人吗？”
就连沈浪也心里掀起波涛，心道为什么会这样。
卡尔恨声说着。
“自从黑豹武士和雄鹰战士出现以后，瘟疫就开始弥漫。”
“那些水晶头骨带来了灾难，它虽然让玛雅人变得博学和强大。但同时了改变了一切。”
“玛雅王要不断打造出最强的战士，没人知道他到底要干些什么！”
“我的人听说，他要献祭一万个成年男人的心脏，让太阳神被彻底遮蔽，当完全遮蔽之后，羽蛇神会带来全新的文明。”
战天火半张着嘴：“一万个成年男人？他要干什么！”
“不知道！由于黑豹武士和雄鹰战士的泛滥，玛雅城的成年男人已经急剧变少。若不是奴隶还要建造奇观，他们早已经被全部献祭。”
“我听说玛雅王巴加尔，已经派出黑豹武士在更远处搜寻。”
“或许很快就要找到这里，我不想坐以待毙，只能带领族人离去。”
卡尔说道这里，诚恳地看向战天火。
“老弟，苏族和神族在一起上百年了，你我又是亲家。咱们的族人也大多通婚！”
“我实在不想看着你们神族被彻底消灭。跟我走吧，向西迁徙，等到玛雅王巴加尔死掉之后，再回来继续守护大梵天。”
战天火听到对方说的话，抬头看了看上方神像。
“怎么可能！”
他断然拒绝了卡尔，“老哥，我们神族世代守护太阳神像，是不可能走的。”
“就算那些黑豹武士找过来，我们也会和他们拼死一战！怎么可能舍弃我们的信仰！”
“你！”
卡尔听着就急了，“愚蠢！战天火，我老婆就是你们神族人，我女儿还是你儿子的妻子！将近一半的女人全在你们神族，为你们生儿育女！”
“你不走，你要害死所有人吗？难道你还在妄想太阳神显灵？清醒一点吧，那是不可能的！”
“一百年了，从哈布历出现以来，已经整整一百年过去了。羽蛇神都出现了一百年！十分之九的玛雅人都已经变了信仰，你还在坚持什么？”
“太阳神如果真能拯救我们，就不可能还像一个破石头一样，天天站在这里！”
说着，卡尔似乎酒气上涌，提起酒壶就砸在了大梵天的脚上。
哐啷。
蜂蜜酒全部撒出，浸湿了神像的脚部。
“大胆！放肆！”
还没喝醉的战天火，没想到卡尔竟如此混账，竟然敢用酒砸向他们的神灵。
他豁然起身，一拳打在卡尔的头上。
对方被砸的满头是血，还来不及说话。
战天火已经摸出腰间的骨刀，架在卡尔的脖子上。
“向太阳神跪下乞求他的原谅！”
“否则，我马上杀了你！”
被砸了一拳的卡尔，似乎也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竟然敢冒犯神明。
他颤抖着跪下，在神像的面前磕头求饶。
这里的动静吸引来了两个部落的男人。
人们渐渐围聚过来，默默看着这一切，心绪复杂。
他们看着苏族的族长跪在地上，向大梵天神像磕头。
看着大梵天的脚步被蜂蜜酒浸湿，看着破掉的瓦罐就散落在一旁。
心里本该有的愤怒却没有出现，反而是一股莫大的悲哀。
太阳神呵，你怎么还不显灵。
曾经你最虔诚的仆人，已经将酒罐摔在你的脚下，你还无动于衷吗？
等什么时候，那些背叛了你的玛雅人屠杀你的守护者，你还要一直看下去吗？
等他们在你身上小便，等他们将你推倒，你还要一直这么无动于衷吗？
砰砰砰！
人们沉默的看着，看着苏族族长将头磕的血肉模糊。
战天火已经松开了他，颓然坐在一旁。
卡尔缓缓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大梵天神像。
“战天火，我们苏族不是神之一族，没有守护大梵天的使命。”
“我们要离开了！只能将我们的信仰压在心底，我们还要生存下去。”
他说着，缓缓转身，看向嫁到神之一族的女人们。
看向从战天火部落嫁到苏族的女人们。
“所有人听着。”
“今夜，苏族所有人将随我离开这里！我们要向东迁徙，远远离开这片雨林！”
“等什么时候玛雅帝国覆灭，我们才会回来，回来继续延续玛雅人的生活。”
“所有愿意走的神族女人，不愿走的苏族女人！现在做出你们的选择。”
随着卡尔的大声厉喝，所有人全都怔住。
终于，要离开了吗？
男人看看自己的妻子，孩子们看看自己的母亲。
苏族嫁入神族的女人们低下了头，那些从神族嫁入苏族的女人们浑身颤抖。
没人知道该如何是好。
战天火也站起来了，他看着犹豫的人们，沉声说道。
“守护大梵天神像，是神族世代的使命。”
“所有嫁入神族的苏族女人，你们不具备神族的血脉，我允许你们跟着卡尔离开。”
“所有嫁入苏族的神族女人，你们已经成家，彻底融入苏族。我也允许你们跟着卡尔离开。”
“不用犹豫。”
轰！
所有人惊诧的看着神族族长，看着战天火。
没人能想到，他会做出这个决定。
“爸爸……”
战虎大吼一声，下意识搂紧了自己的老婆。
他如何舍得老婆离自己而去。
“闭嘴！”
战天火厉喝一声，“记住了！所有具有神族血脉的男人，谁也不许离开，除非你们从我的尸体上踏过。”
再没人说话，所有神族部落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妻子，或是嫁入苏族的女儿。
莫名的心里松了口气。
“我不走！”
战虎的妻子卡玛却突然喊了一句，看了眼高台上自己的父亲。
她拉紧了丈夫手说道：“爸爸，我既然已经嫁给了战虎，就是神族的女人。我不会跟你们离开。”
卡尔大约早就猜到了女儿的决定，脸色阴沉的没有说话。
更多的苏族女人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拒绝离开。
同样的，那些加入苏族的神族女子，也不舍的离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尽管有血脉在身，她们也不愿就此离开至亲之人。
沈浪叹息的看着，真心希望所有人全部撤离。
他明白，不久之后整个玛雅人就会全部消失。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可他能说什么呢，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要大梵天神像矗立在这里，这帮神族的仆人就会一只守护下去。
就算几百年后的神庙岛也是一样。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曾放弃回到大梵天的怀抱。
最终。
卡尔带领着整个苏族离去。
没有一个嫁入苏族的神族女人留下，同样也没有一个曾经是苏族的女人离开。
当黑夜越黑，整个部落陷入了死寂之中。
沈浪谢绝了战天火为他安排住宿，就这么靠在大梵天的脚下默默想着事情。
最终沉沉睡去。
战天火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未来已来，生死早已没有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活在当下，尽全力完成自己的使命。
而沈浪的使命是什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有一把巨斧。
这柄巨斧可搬山，可倒海，可降妖，可镇魔。
它也能摧城，能开天！
但它改变不了任何人的命运。
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左右。
这一夜，沈浪依靠在大梵天的神像下，做了一个长长梦。
他梦到外星文明大举入侵。
梦到二向箔横飞在蓝星天空之上。
梦到巨大的异星母舰，在整个天空盘旋。
他们遮天蔽日，大举入侵！
所有的文明在那一天摧毁殆尽。
无论玛雅文明、大河文明，亦或是所有人类拥有过的辉煌。
在脉冲湮灭炮的轰击下不堪一击。
唯有沈浪手握修月斧斧，看着这世界末日。
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