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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又带点颤音的声调小声说:“妈呀,你可千万不能和隔壁的程婶提呀。程婶要是知道了,那就没有不知道的了。”
听了谢王氏的话,谢潘氏多多少少有点不欢气,忙小声回着:“我都活了这么大年岁了,还不知道啥该和外人说?啥不该和外人说?再说,她也没在家呀,前天就回了李庄的娘家了。”
谢王氏也没在意谢潘氏欢气不欢气,用嘶嘶啦啦又带点颤音的声调小声说:“程婶不在家最好。别的就听天由命吧!”
不爱吭声的张满福媳妇一听到谢王氏说听天由命,又想起谢王氏的能掐会算的本事,小声说:“二嫂,你掐算得准。我记得,前些年,玉娥头进门子,你掐算二哥从关外说回来就回来,结果不大功夫二哥就回来了。这回,是祸是福?你掐算掐算。”
心里没底的谢潘氏也忙小声说:“老二家的,你就给掐算掐算。”
谢王氏见都让她掐算,也就没多客套,说:“那我就掐算掐算。”
谢王氏在炕上盘腿坐直了后,闭上鼓鼓的眼睛,鼓鼓的嘴里嘶嘶啦啦、颤颤巍巍叨咕着没人能听得清的话,俩手放在膝盖上,左手的大拇指尖在别的四个手指头上点来点去。
不大的功夫,谢王氏睁开了她那鼓鼓的两眼,显得松快了些,说话也不带颤音了,鼓鼓的嘴一张一合,嘶嘶啦啦地说:“掐算着没大碍。”
谢王氏说完了无大碍,大伙多少松快些,就开始闲聊起来。
见大伙聊起了闲话,谢王氏赶紧着挪到炕里,起身,把窗户支了起来。窗户一打开,进来点新鲜气,大家觉得更松快了。
聊着聊着,谢潘氏打了个哈欠,说:“你们还要接着聊就聊会,我忒困了,得回我屋睡觉去了。”
张满福媳妇也忙起身,说:“明早该我做饭,得早起,我也回去睡了。”
刘玉娥也站起来,说:“我也回我屋。”
三个人走了后,就爱睡大觉的谢王氏竞没了困意。
头躺下,谢王氏一个劲地担心起刚才的掐算会不会有啥差错。谢王氏寻思了寻思,定下来再掐算一遍。于是,谢王氏又盘腿端坐在炕上掐算了起来:闭上鼓鼓的眼睛,鼓鼓的嘴里嘶嘶啦啦叨咕着没人能听清的话,俩手放在膝盖上,左手的大拇指尖在别的四个手指头上点来点去。这遍掐算的说法和上遍掐算的说法没啥两样,谢王氏才松了口气,开始铺铺盖。
谢王氏吹灯躺下后,还是精神得呃,就回想起这些年自己的掐算:儿子娶媳妇那次,那是准准的,掐算着自己男人说回来就回来,不大的功夫真就回来了;儿媳妇生病那次,掐算一次一个说法,可也是,生死是天大的事,哪是自己能掐算得了的;去观音寺拜菩萨那次,掐算着明明是宜出行,可紧赶慢赶回来时还是被大雨浇得像个落汤鸡;小叔子死那次,掐算得也是无大碍,可不大的功夫装着小叔子尸骨的棺木就被抬进了院。
躺在铺盖上回想着这些年自己的掐算的谢潘氏,一会觉得自己的掐算准得呃,日本兵不会跑到这院来,紧接着浑身松快会;一会又觉得自己的掐算忒没谱,又想起范庄的全家老小一个没剩下的老焦家,紧接着浑身就都是冷汗。寻思来寻思去,谢王氏终于寻思开了:人算不如天算,听天由命吧。一信了命,谢王氏就不再胡思乱想了,就觉得舒坦了,不大的功夫就呼呼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