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此夕羁人独向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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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漠地
大宋边界处，满月挂于天际，将军铁甲将大漠衬出银光。
她手持长枪，如琼枝一树，立于马背，终身流露出琉璃般的光彩，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
那长枪笔直指向扑跪在地上之人。
“何人派你前来？”她的声音冷若冰霜，每说一字，枪尖都似要亮上几分。
“贺将军饶命，小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被于滇蛊惑，今夜泄露将军的行踪，小人愿以死谢罪……”
贺将军用长枪制止住对方不断撞地的额头，枪尖将那人的额头生生戳出血珠。
她直视那人的眼，一字一句道，“究竟是于滇，还是……大宋！”
那人瞪大眼睛，未来得及说话，便口吐黑血，倒地不起。
“将军，可要派竹卫前往京城调查此事？”竹七双手抱拳，毕恭毕敬。
将军收起长枪，自马背上晃了下神。
“竹三，你可记得她来那年多大？”
竹三惨白着一张脸，上前半步，“回将军，七殿下当年年仅十五……”
“你说我待她如何？待这大宋如何？”
年轻将军举目望向天际的圆月，今夜本是仲秋夜，她本想趁今夜顺势突破于滇伙同丹国的包围，却未料遭到身边人的背叛，将士死伤近半才使她侥幸逃脱。
“将军……”竹三颤抖着，突地跪倒在地，“将军待七殿下自是极好，待大宋也是忠心耿耿，这是大宋子民都深信不疑的事……将军！”
贺将军叹了一口气，“你说援军和粮草为何迟迟不到？”
竹三不语，抬头看向年轻将军时早已热泪盈眶。
竹七来到竹三身边，单膝跪地，“将军，竹一和十一那边尚未查明皇室是否有意要削贺家之权，倘若此事真与七殿下有关，竹七拼死都会保住将军和小将军！”
“竹三纵然是死，也是为了贺家而死！”
“你们二人先起身，我并未怀疑竹卫分毫，竹卫是由我一手建成，你们十二个人都是我亲自看大，倘若真是皇室害怕我功高震主，执意要我贺家亡，我也插翅难逃，你们二人记着，不管前路如何，我要你们，要竹卫和贺家军所有人，用血肉护我儿周全！”
年轻将军轻咳一声，从马背上险些跌下，“快传信给竹一，让她不要再调查皇室，赶快带着阿朝远离京城，也暂时不要前来漠地！”
“将军！”贺将军话落，终是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她双眸犹如烈火，一路摧枯拉朽，斥着复杂与失望。
那双眸缓缓闭上，她突然记起少不更事时的疑惑，“母亲，为什么别的家族使命是让家族昌盛，贺家的使命却是护着大宋海晏河清？”
她的母亲是怎么回答的，年轻将军紧闭双眼，听着身边将士的迫切呼喊，嘴角勾起了弧度，
“因为我们姓贺！因为所有的百姓都在看着我们！因为我们的祖先世代忠心皇室！贺允，我要你记着，今后不许再说这种话！更不许有大逆不道的想法！不仅是你，我要你的孩子，你的孙子，我们贺家未来世世代代的继承人都给我忠心奉主，不得有半点怨言！”
可是母亲，贺允悔了……哪怕九泉之下愧对祖先，允儿也不愿让阿朝一辈子像女儿一样，被漠地束缚着。
允儿甘心做大宋皇室的刃，但阿朝只能是漠地翱翅的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