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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造的。
之所以如此,还是任之初刚能下床,躺了那么久,没瘫痪就不错了,所以他一天的运动量并不会很多,大多时候都还是静卧或者坐着。
而且他虽然能动,但却连话都还不会说,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他的面部肌肉还未恢复,小姑娘无论是逗他还是气他时竟是看不出一丝表情来。
所以久了,樱桃对他也没了兴趣,都是跟村子里的小孩到田坎上跑天跑地,在小溪里摸鱼抓虾。
只有夜里的轻蝉吟唱时,才有两人无声的交流,只不过满是小丫头的朗朗读书声。
丫头不小了,也开始了启蒙,村里的先生自然也是黎医生兼职,当然,他的学生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小孩想学了才来学一下,或者就是单纯的为了好玩,只有小丫头嘟着嘴,因为这是她每天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而每当这时,任之初就会起身端坐,静静地坐在丫头旁边,听她语出贤者云。
随着任之初运动量的增加,他也越来越闲不住,开始在村子里瞎逛,还总喜欢坐在田坎上,看着村民秋收农种,坐在桥头看着村童嬉戏,也能跟傻子用眼神交流几句,或者听着村长的唠叨,偶尔还能不要脸的坐在某家主要劳动力不在家里的妇人家的门前,舔着饭香。
渐渐地,村子里的人也就开始接受了任之初的存在,即使他不说话,但好像就在这潜移默化中,他就成为了村子里的当地人。
不过相信,真正的原因还是村里人的众多几乎相同的一个说法——这娃儿长得真嘞好看!
就这样,任之初会笑了。
脸上的表情是越来越多,小丫头也感觉在这大哥哥似乎越来越有意思,无论自己伤心还是开心,他总会迎合着她,当然不止是她,村里好多人都觉得这不会说话的娃儿除了好看性格也真是讨人喜欢,时不时也经常帮忙。
小丫头逐渐喜欢上了读书,村里的其他小孩也是,总觉得在一个能懂自己,欣赏自己的哥哥面前表现自己,是一件很开心,很自豪的事。
黎医生就渐渐地忙了起来,祠堂那间空置都快成为储物间的预备教室,重新腾挪出来,任之初也成为了他最大的一个学生。
对此,哪怕黎医生总要家里祠堂的两头跑,也每天乐的开怀,好像大孙女的离去,也不是那么伤心了。
那天夜里喝了点小酒,黎医生坐在樱桃树下,与任之初分享着蝉鸣,突然兴致兴起,忆起往昔少年:“哎~你这后生是不晓得,我曾经也是个俊后生嘞,问问十里八乡的,哪个不晓得?后来我出去读书了,可是不晓得好多姑娘掩泪相送……”
似乎觉得吹牛过头了,又或者是想醒醒酒,重新组织一下语言,黎医生停顿了一下,张着嘴呵呵了两声,不知道是嘴干还是想笑。
然后又说道:“我是在一座比这个村子大不晓得好多的城头学医,以前环境不好,看了好多生离死别,可能真的是年轻了,容易上头,总觉得在生离死别这两件事里怎么也得解决一件事人生才有意义,所以做了医生,还发誓要做一个伟大嘞医生,救死扶伤,什么病都能治的那种,直到有一天做了知青,来到了这,才终于接受了现实,治病能救命是没错,但改不了命啊,你能治病可是他们连看病都困难,但那时候我还是相信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些鬼话,一头扎进了这里,啥子都不顾了,不然我现在都应该到城头某个大医院当院长了吧?”
似乎有些不甘心,黎医生盯着那片星空,重重道:“但是我那时候怎么可能认命嘛!毕竟还啷个年轻嘛,一腔热血不洒出去对得起年轻人这三个字吗?老子当医生就是要当一个有水平有志气的医生,既然改不了我的命,那就想办法改他们嘞命,我要好好嘞治一治这里嘞穷病,我要让他们都能出去看一看,有机会给自己挣条命出来,至少能去看我都治不了的病。”
说到这,黎医生突然又有些伤心道:“我其实好想改变他们嘞,可是真正做了以后才晓得,这世上最难最难嘞疑难杂症可能就是这个穷病,最难做的是就是改变一个人,我一直不晓得咋过做,但我还是不会放弃,哪怕晓得我没得希望了也不会放弃,毕竟穷病再难治也不是绝症,而且后头还有人嘛,所以我就死磕到底,这一磕就是五六十年,父母临终都没能看一眼,真嘞是子断亲离,比皇帝还要孤家寡人啊!屋头人都当我死了,没得办法嘛,一晃都是那么多年,都在我以为就这样嘞时候,你他娘的竟然可以一声不响的做成了老子一辈子都没做成嘞事,你说这公平不,哈哈……”老人终于又重新开怀。
任之初静静地看着老人仰天长笑的侧脸,原来这个村里文化程度最高的老人才是最豪迈最英雄的那位嘛,谁说只有文盲老村长的?这让他不禁想起了他们那个时代的一位位读书人,虽无提剑透血气,却能提笔点苍山,并以贤音问天,我能成仙否?
天上明月皎皎透人心,人间郎中也暖人嘛!
“你这后生的确挺俊的!”任之初笑着点头,很同意的。
可惜老人笑着笑着就睡着了,没听见,不然怕是能提着手中二两米酒扯着老村长吹一夜的牛。
“老子连哑巴这病都能治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