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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神智也不大清楚了,能记得的事情很少。
但会踮起脚尖眯着眼睛给她擦脸上的污渍,会记得随身携带素白的软帕子,会找到充满岁月痕迹的布老虎。
顾笙的脑袋轻轻枕在老人的肩膀上,忍下了眼中的酸涩。
压低声音,耳语道“外祖母,我有事寻外祖父,一会儿再来陪你,”
顾笙也不知她的外祖母有没有听懂,只知道她的外祖母伸出手臂环住了她,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后背,仿佛是在哄最惦念的孩子,口中还温柔的呢喃着她不甚清楚的小调。
莫名有些眷恋这种感觉。
很安心。
很温暖。
很踏实。
片刻后,顾笙从老夫人怀中离开,杂乱的心绪已然平静。
老夫人把布老虎往顾笙手里一塞,住着拐杖摇摇晃晃离开了长廊。
直到再也看不到老夫人的身影,顾笙才收回视线,去寻陆老太爷。
一进屋子,阖上房门,顾笙就将锦袍摊在案桌上。
陆老太爷脱口而出“你去了文竹院?”
话一出口,陆老太爷就知不妥。
顾笙目光晦涩,自顾自给自己斟了杯茶,手执茶盏微微晃动,垂眸看着杯中茶水涟漪荡漾。
她的外祖父不打自招啊。
顾笙轻抿了口茶水,只觉得苦涩难咽的很,也不委屈自己,盖子一盖,发出清脆的响声。
“外祖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表兄的表字,清行,是您亲自取的。”
“表里霜雪,是您对表兄的期许,表兄做到了,您呢?”
陆老太爷脸色骤然煞白,突然升腾起的羞耻心,让他如坐针毡,不敢对上那双清澈含着薄怒的眼睛。
“外祖父,我自己去查,还是您主动把自己知道的告诉我?”
顾笙把玩着手中的布老虎,目光冷冽。
陆老太爷叹了口气“不是我不管束,是我知晓时已经太迟了。”
“你舅父抬妾,我是乐见其成的。”
“你舅母年纪大了,无力再为陆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偌大的陆家,需要后继有人。”
“那妾室若诞下子嗣,我就做主记在你舅母名下,她当家主母的身份不会有任何动摇。”
“直到你舅父将那女人抬进府里锦衣玉食养了大半年仍未圆房,我才起了疑惑。”
“我质问你舅父,他说他只把那个女人当作志同道合的知己,无心男女之事。”
“我诧异,又无奈,又很是不解。”
“趁着你舅父带她前往抱朴楼参加辩论擂台时,我罔顾规矩体面,强闯了文竹院,发现文竹院的书房陈设与谨言离家前的书房别无二致,满墙悬着谨言的诗文画作,就连镇纸砚台甚至宣纸暗纹都落着清行二字。”
“案桌上有书写了一半墨迹崭新的诗文。”
“那字迹与清行别无二致。”
“我心下疑惑,审问了文竹院中大大小小的仆从后才知,你舅父唤那妾室清行。”
“那妾室诵的出谨言所有的诗文,挥笔能写的出与谨言一模一样的字迹,形似且神似,足以以假乱真。”
“就连她着男装站在抱朴楼的辩论擂台上的气势也与谨言相似。”
“你寻到的手稿,也是出自妾室之手。”
“直到我亲眼看到这一切,我才相信你舅父口中的知己。”
“荒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