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复说:“这些人的身份证明似乎并无太大问题,只是在询问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一些疑点,因此暂时把他们押起来,等待进一步甄别。
    这些人……有的说自己是从北满过来的普通日本开拓民,也有的承认自己是关东军,但一口咬定自己从未杀过中国人。
    你熟悉北满的日本开拓民,也了解临河战俘营里的战俘……因此请你过来帮助甄别一下。”
    “没问题,追查战犯是我们共同的责任。”
    高铁林放下照片,“陈上校,从本溪移交过来的那批日本难民还在葫芦岛吗?”
    “还在。”
    陈明复说,“前不久葫芦岛港发现疫情,因此所有的日本难民暂时不能登船了,只有排除疫情后才能放他们走。”
    高铁林说:“我能去看看他们吗?说不定会对我们的合作有帮助。”
    “好吧。”
    陈明复没有反对,并派杨戬去安排一下。
    在杨戬的安排下,高铁林和亚美看望了大召威弘、鹤田洋一和良子等人。
    以为今生今世很难再相见,几天后再次重逢,亚美和哥哥抱头痛哭。
    亚美很想把心里的委屈和无助告诉哥哥,但想到路是自己选择的,怪不得任何人,如今只有无怨无悔地走下去,便几次欲言又止。
    大召威弘见妹妹有些异常,哭得令他分外伤心,也想问个究竟,是不是有谁欺负了她,可想到高铁林的为人以及自己对他的信任,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从心里希望妹妹这次来就不要再走了,家就在海的那边,为什么不跟哥哥一起回家呢?但想到她从心里爱着那个中国军官,这也是她留下来的主要原因,爱在哪里,家便在哪里,他深知这个道理,恐怕说也是无济于事,整不好还会弄得彼此尴尬。
    就这样,兄妹二人都有满腹的话,却谁也不吱一声,只是用眼泪倾诉心中的哀伤。
    令亚美感到痛心疾首的是,她看到鹤田洋一的病已经无可救药了。
    想当初他是一个多么强壮的汉子,仅仅一年的时间,就变成了一个垂死之人。
    她很想同他说些什么,可看到他用一双失神的干涩枯萎的眼睛不住地看着自己,她不知道同这双眼睛还能做什么样的交流。
    但她知道,那失神背后的内容是令人揪心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良子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这使他的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对于良子百般愧疚的呵护,他连一句质问与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是一个深明事理的人,他知道这样的事不怪良子,可他的爱毕竟遭到了玷污,他只能去恨这可恶的战争,还有那些可恶的人。
    尤其当他听说国内的人根本不希望他们回去的时候,唯一的可以拯救他的灵魂的希望破灭了,那块可以让他一切从头再来的土地,不再圣洁,他内心的痛是可想而知的。
    他只能这样,在临死之前瞪着空洞的双眼看着这个世界。
    亚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握着他的冰冷的双手,与他那双失神的眼睛对视着。
    但亚美知道,他们的心灵在对话。
    然后,她不住地嘱咐良子,你的产期要到了,要时刻注意身体,新的生命是茫然无知的,他带来的总是活泼泼的希望,而不是罪恶的翻版。
    高铁林单独会见了高岩。
    高岩见哥哥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惊奇万分:“哥,你怎么来了?”
    高铁林哈哈大笑:“军调部三人小组负责人贝克上校希望我们协助国民党方面审查已经控制起来的可疑日本人。
    这不,我们一行五人马不停蹄地就赶来了。”
    说着,他四下里看了看高岩的简陋住处,随便坐了下来。
    “哥,我给你沏茶。”
    “不!
    俺现在对茶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高铁林摆着手说。
    高岩看着哥哥,若有所思,他没有去沏茶,见高铁林很兴奋的样子,他笑笑说:“我看你来者不善。”
    “怎么样?”
    高铁林精神一振地问。
    “你是冲着青山重夫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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