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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秦氏的产业已经在国外发展得很不错了,然而那边出了事故,他得去国外处理一下。
秦骁却没有想到那是他们那辈子最后一次见面。
最后一个清晨,他打好领带,笑意温柔:“等我从国外回来,带你去看海。”
她侧躺在床上,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她与秦骁已经势同水火,不管面上如何,心里已经对他极度厌恶。
他像感觉不到似的,犹自在说:“听他们说K海才开发出来,没什么污染,那里沙滩是金色的,还有螃蟹和贝壳,你会喜欢的。”
她眨了眨眼睛,露在外面的肩膀上是他太兴奋弄出来的指痕,还有浅浅的牙印,他其实也没怎么用力,只是她体质娇弱。
他原本很久不会强迫她了,可是他觉得这次出差的时间太长。
他看不见她会很不安。
不论心里多么舍不得,他都得抓紧时间离开了。
他说:“你等我回来,苏菱。”
等我回来,文娴那边再也不能有任何威胁。我们就好好在一起,去年他想了很久的婚礼,今年终于可以办了。
他最后看见的她,是清晨微光里,她明眸莹然,纯净的目光的落在他身上。
他心上被人狠狠一撞,三分甜蜜,三分苦涩。
然而她没能等到他回来。
在国内留的最后那一天,下着倾盆大雨。他心跳急速不安:“马上订回国的机票。”
贺沁说:“秦少,这个合约不谈了吗?”
“不谈了,放弃,立刻回去。”
贺沁皱了皱,觉得有些荒谬,秦少为了这个项目,好几周都在加班,如今突然就说要回去,但是老板的命令不能不听。
他们回了国。
国内是晚上,秦骁飙车回去的。
除了少年时,他鲜少这么疯狂。
那个夏天,他明明还没靠近别墅,眼泪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打湿了衬衫。
她倒在血泊里,那双美丽的眼睛永远阖上了。
漫天星斗,亮得出奇,仿佛在为她送行。
他哆嗦着身体,把她抱起来。
她的身体尚且还有余温,他只晚了一步。
“菱菱,别害怕,马上就到医院了。”
然而到了医院,医生怜悯得摇头:“这位小姐已经没有呼吸了。”
秦骁觉得那一瞬像一个世纪那么绵长,他的身体任人凌迟,心被千刀万剐。
他上前,掐着那个医生的脖子,语调平静:“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医院的人都来拉,然而他疯得彻底,反反复复让那个医生再重复一遍。
护士看了眼那边苍白美丽的尸体,哆嗦着道:“那位小姐没死,她只是睡着了。”
这个快疯掉的男人蓦然平静下来,露出一个笑:“你说得对。”
他放开医生,推开那扇门,俯身把她抱起来:“菱菱,我们回家。这里太吵了,你一定不喜欢。”
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一丝温度了。
他不开车,背着她回家。
她歪着头,靠在他背上,没有一点儿声音。
那时候夜半,城市万盏灯亮着,他走得很稳,怕颠着她。
他犹自说:“我初见你时,你明明那么爱笑,那么乖。后来为什么总是不开心呢?”
他说:“是我不好,我以后对你很好很好行不行?你醒过来我们就到家了,到时候你打我,是我混账,伤过你的心,我知道错了。”
最后他轻声说:“菱菱,我们还没去看那个海呢。”
万籁俱寂,只剩清风应答。
他背着她,一直走到天亮。全身没了力气,他把她放在床上,她的身体不再流血了。他抱着冷冰冰的身体:“你累了是不是,那睡吧。”
丁姨被赶走了。
保镖被他辞退了,谁也不知道别墅里后来发生了什么。
大家知道苏菱死了,那段时间谁也没有看见过秦少。
后来有一天,大家重新看见了秦少。
他瘦得不成样子了,那时候他才三十岁,发间却生出了很多白发。
贺沁看见了都忍不住掉了泪。
这个男人,他曾经蔑视世界,肆意不羁,可是现在他脆弱得可怜。
大家都忍不住想起去年他说“我最爱的姑娘”,那时候他满眼温柔星光,可如今他眼底一片死寂。
起先那两年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苏菱。
倪浩言来闹过,大家都心惊胆战的,可是秦骁平静得可怕:“苏菱?你不提我都忘了。”
倪浩言狠狠一拳打在他脸上,第二拳落下来的时候,秦骁稳稳接住,脸上冰冷:“滚,别惹我。”
后来大家就明了。
情.人终究是情.人,这么快就忘了啊。先前看秦骁那么爱苏菱,还以为这是一个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呢。
毕竟文夫人被送去了疯人院,而郑小雅被送进了牢里。
听说很多人“招呼”郑小雅,她这辈子都出不来了,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秦骁当真不再管苏菱的一切事。
他不再接济倪家的任何人,倪佳楠很快和富二代离了婚,被净身出户。倪立国因为赌博,被人砍了一只手,自此消停下来。
秦骁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只是冷淡地笑了笑。
那一年他三十五岁,抽空回了一趟苏菱老家。阳春三月,小木屋外的木棉花开得灼灼,他站在远处看了许久,抽完一支又一支烟,最后打电话说:“让人来把这几棵树砍了。”
狠心绝情得让人胆颤。
贺沁甚至怀疑,如今这个冰冷强大的男人,真的爱过苏菱吗?
秦骁手段狠戾,这几年秦氏的风评也不太好。
他不做任何慈善,不捐款,原本二十多所要修建的希望小学秦骁也撤了资。
清娱被下了死命令,不签z大的任何一个表演系学生。
别墅苏菱留下的一切东西,通通都被下命令烧掉了。
别墅来了一个新的佣人,叫陈嫂。
她烧那些东西的时候,先生抽着烟站在楼上看,那些东西丢进火堆,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她的衣裙、鞋袜、首饰,样样精致。
陈嫂没有见过这些东西的原主人,但单看这些,就知道原主人多么受先生的宠爱。
陈嫂叹息着,看它们化作灰烬。
秦骁成了一个彻底的恶人。
他心中没有一丝柔软。
好几个公司被他逼破了产,老兄跳楼的事传过来。他翘着腿,嘴角上弯:“死了?挺好的。”
这世界都灭绝了才好呢。
左印后来打听到秦骁的消息,主动来找他。
毕竟少年情谊,左印看见如今这个秦骁都觉得冰冷可怕。
那一年秦骁三十八岁。
是苏菱死去的第五年。
秦骁的头发白了一大半,他毫不在意,染回了黑色。
他肆无忌惮地重新开始抽烟、喝酒应酬。
秦氏的资产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攀升。
那样庞大的财产,秦骁却依旧单身。
曾经唯一挂过他未婚妻名号的郑小雅,听说在牢里已经半死不活。却被吊着命,死不成。
左印劝他:“过去的都过去了,活着的人总要向前看。你不能老是记着她,好好找个人结婚照顾你吧。”他看着秦骁,都觉得秦骁活不了多少年。
秦骁挑着眉一笑:“记着谁?”
左印咬牙,把那两个大家都不敢说的字念出来:“苏菱。”
秦骁眼中毫无波动,良久他笑道:“你想什么呢,一个女人而已,早忘了。”
他的语气太过平淡,连左印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他为秦骁做过心理测试,检测的结果通通都是秦骁不正常。可是检测不出到底哪里不正常。
后来有一天,B市上流圈子流传出了一条消息。
有个大师为赵家小少爷招魂,原本赵家小少爷都没了气息,可是神奇的是,招完魂赵家小少爷又活了过来。
这件事传得神乎其神。
传到秦骁耳边时,他只当个笑话听听。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那一晚开始,他咳血了。
他咳得眼角渗出了泪,似乎要把肺从身体里咳出来。这场景把陈嫂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先生神色狰狞,反反复复念叨一句话:“我才不会那么没用,你死了就死了,我不会殉情,我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然而他那模样,让陈嫂觉得,有时候人活着,不如死了。
大师终究被叫来了别墅。
那一天阳光很好,他的腿却使不上力,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我要找一个人,能找到的话,要多少钱尽管开。”
大师垂着眼睛叹息了一声:“秦总要找的人,恕我无能为力。”
他嗤笑了一声:“没真本事,还出来骗饭吃。”
大师摇摇头:“她早就离开了,秦总信前世今生吗?”
秦骁冷冷吐字:“老子信你.妈。”
大师被骂并不生气:“你找不到她,却可以为她积福,她这辈子过得并不好,秦总多做些好事,让她来生安稳一点吧。”
秦骁凉凉一笑:“骗子都是这套说辞,滚。”
做好事?他凭什么做好事?这个世界,可有怜悯他一分。他想求一点点怜悯,都不知道向谁求。
他咳血越来越严重。
然而秦骁似乎感觉不到身体的痛,他一次也没去过医院。
他找不到她了。
她想来是很恨他的,她死后,连他的梦里也一次都没有来。
这么狠心的人,他才没有爱过她……从没有爱过她。
后来十二月有一个晚上。
他梦见了她。
那晚上特别冷。
B市下了一.夜的雪。
他梦见自己还是二十七岁的秦骁,那天阳光遍地,是个很温暖的午后。
她趴在别墅的小茶几上午睡。
长睫垂下来,在她脸上投下浅浅的剪影。
他走到她面前,不敢伸手触碰。
只是默默流泪。
她睁开眼,那双眼睛干净,一如当年。
久久她轻声说:“秦骁,你回来啦?”
嗯,我回来了。
“秦骁,你怎么哭啦?”
因为我痛啊,苏菱。我痛了好几年了,再也撑不下去了。
她伸出手,去擦他脸上的泪,轻轻一笑:“别哭啦,我都原谅你了。”
那真好。
真的很好。
他醒过来,那一年他才四十岁。
头发却早已斑白。
他坐起来,把旗下所有产业都捐了慈善事业。他已经没法去想这笔天价数字被世人看到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无数学校会被建起来,无家可归的人都会有遮风避雨的住所,食不果腹的人都会有饭吃。
我什么都不信,不信天,不信命,可是为了这一个梦,我用一切为你修来生。
做完这一切,他换了一身衣服。
穿得年轻了许多。
秦骁开车出了门。
那座山,叫做望归山。曾经他背着苏菱,看了一场日出。
如今他一个上山,已经下午了。
他把车停在半山腰,哪怕这次并没有爆胎。
他想徒步走上了山。
可是腿已经没有力气了,他沉默着拿出轮椅。
不管多吃力,他最终还是一个人到了山顶。
那年他头发花白了。
青山却依然是当年的模样。
那轮天边的太阳,正要慢慢落下去。
他想起多少年前,他满心温柔背着她上山:“等老了,我带你来看夕阳。”
彼时风温柔,岁月也温柔。
而今夕阳薄红,染透半边天。
空茫的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他容颜冷峻,一个人在山顶,坐在轮椅上,看一场夕阳。
十年了啊,山河同悲。
他终于开口,泣不成声:“我忘了你了,早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