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一个大男人,在军校和军营多年,什么脏乱都能忍受,偏此刻很难忍。
    他见平静的顾轻舟,也憋住了气,不免失笑。
    郭七犹自不觉,到处乱摸,摸出一把油腻腻的凳子给顾轻舟。
    顾轻舟不坐,上前猛然打开了后窗,又打开了门。
    风灌了进来。
    这个时节的风,已经没什么寒意了。
    “老先生,我想请您出去一趟,帮我办件事。”
    顾轻舟道。
    “办事好说。”
    郭七打着哈欠,满身的酒气,“不过,您现在是军政府的少夫人了,钱可不能少给。”
    “当然!”
    顾轻舟微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物件,递给了郭七。
    郭七油腻腻的掌心微凉,然而顾轻舟递过来的东西更凉。
    掂量一下,郭七顿时就知道是什么了,喜得眉开眼笑。
    “少夫人,您的确大度!”
    郭七反复摸着顾轻舟递过来的小黄鱼。
    是一根小黄鱼啊,能换八百块钱。
    郭七租的这个破房子,去年涨价了,一个月的房租从两块多涨到了三块五。
    郭七算了算房价,再算了算自己爱喝的那种白酒:“有了您这笔钱,接下来的四五十年,我都能躺在家中喝酒了。”
    司慕想,这老头又脏又乱的,酗酒不成样子,还能有四五十年的活头吗?
    顾轻舟也笑笑。
    郭七高兴,问顾轻舟需要他去做什么。
    “我需要您去趟上海。
    当然,去上海的路费我另外出,不需要您花钱。”
    顾轻舟道。
    说罢,她慢慢跟郭七耳语。
    司慕在旁边,听着顾轻舟慢条斯理的吩咐。
    顾轻舟的这个计划,是针对“长亭是洪门蔡家的遗孤”
    这个推断。
    假如长亭不是,那么顾轻舟的行为,就有点缺德了。
    司慕觉得,顾轻舟的行事风格,很果断雷利。
    他格外欣赏。
    顾轻舟对自己的判断,总是格外的坚信。
    哪怕司慕反对,她也会认为自己是对的。
    这大概也是她医术教的。
    看病也是如此。
    仔细诊脉,一旦确定了病案,就轻易不要被外人动摇,坚持己见。
    对病人负责,也对自己负责。
    顾轻舟那边和郭七嘀嘀咕咕,商量一个损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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