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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比如陈氏?”
陈氏也有嫌疑,如果她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养了外室,甚至那个外室还有身孕,她会不会想要把对方除之而后快?毕竟陈氏嫁给林思淼这么多年,就只有一个女儿,万一这个外室怀上的是男胎呢?想必这就值得她铤而走险了吧,然后再把这件事嫁祸给了赵衡。
他正做着各种猜测,小厮从外面回来,手上还挥舞着一封信笺:“大人,大人你前几天一直催着的信终于到了!”
顾长宁立刻把手上的卷宗给扔开了,三步两步跨到小厮面前,直接把他手上的信笺给抽走了,笑骂道:“走路看着点,毛毛躁躁得干什么!”谈笑间,已经把信封上黏着的火漆给撕开了,他抽出里面的信纸往下看去:与君相别三载,君却只予余一信,余不忘惜时长安把臂同游之情,然君已忘却,切切……
看了几行却没有看到该提的正事,顾长宁直接把第二张信纸抽上来,一目十行地往下扫,终于在末尾的地方看到了一句话:余同老友打听至,安定公主带兵巡察平海关外龙河滩一带,失踪数日,余部归来,死伤者众,公主已殁,平海关执事者陶沉机已往长安叙职。
顾长宁死死地盯着白纸上那“公主已殁”这个字,他捏着信纸的手在微微发抖,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那一刹那涌到他喉咙口的情绪全部咽了下去,若无其事地问林缜:“我好像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李清凰那野蛮丫头战死在沙场上,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林缜在一个多月前对他说过李清凰战死的话,他觉得这根本不可能,可是到底还是不放心,写了信给离平海关最近的老友去探听情况。按照这信上的内容,陶沉机来他这里借了官马就是为了上长安叙职禀报战况,他十分后悔当日自己竟没有细细去问陶沉机事情的详细情况。
可这一切若是再深想下去,李清凰战死没多久,林缜其实就已经得知消息了,这是为什么?他从辞官回乡丁忧已整整有一年多,他的消息绝不可能这样灵通——不,就算他有线报可以收到平海关的消息,也绝不会比陶沉机赶到平远城那日更早!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件事?
林缜看了他一眼,语声低沉:“是真的,当日陶将军来借官马,他告诉我的。”
不对,完全不对。他有一天突然摔断了手臂,跟自己一块去喝酒,喝醉的时候,是说过李清凰战死这件事,还说她被砍下了头,身首分离。他当时也喝得高了,但是还没断片,还记得清清楚楚,只是以为林缜酒量差,喝醉了胡言乱语。
顾长宁慢慢把手上的信纸揉成一团,又斟字酌句道:“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她不会死的,我刚收到了旧友的信,他提到她战死的消息……”
林缜抬起头,安静地望着他。他那一双凤目依然漆黑安然,好像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事,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他的心念。
顾长宁红着眼眶,又重复了一遍:“我以为她不会死的。”
林缜还是看着他,嘴唇微张,却没有什么都没说。
“我从前一直以为我听到她战死的消息会高兴,高兴到恨不能立刻冲出去绕着府衙跑上两圈,再放点烟花什么的庆祝一下。”顾长宁道,“但是我现在知道,我错了。但是我错了……”
李清凰死了,他心中关于“家”的那一角彻底崩塌。
她见证过他那些冲动飞扬的少年往事,又深知彼此的真实面目。旁人说他是风流坦荡的君子,她会嗤之以鼻,别人说她是保疆卫国的李少将军,他也会嘲笑她的刁蛮跋扈。可是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人了,从今往后也不会再有。那些见证过他所有的少年心事和意兴飞扬的过去的人,已经全部都不在了,襄阳公主死了,谢老将军死了,现在李清凰也死了。
“林缜,”顾长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分析着他的表情,“你告诉兄弟,她是死了吗?”
林缜低声回应:“她的确是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