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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一下了……
……
……
……
没用。
自己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无能。
我起身,先去为他治愈伤口。
“阿修罗怎么样了?”
“表面上所有的伤我都能治愈,唯有灵神体破碎……”
摇了摇头,我和他也沉默下来了。不过没有一会,他站了起来。
“用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们先回去吧。”
而后的很多天,阿修罗依然昏迷不醒。直到有一天,我将阿修罗身上的伤口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坐在一旁默不出声的他喊住了我。
“娑罗。灵神体受损……真的没办法吗?”他的眼神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
“您之前就问了我这个问题,我现在的回答,依然是,我办不到。”
“那么……”他压低了声音,看向了床上躺着的阿修罗,“将我一部分灵神体放入,去填补他缺失的那些……”
“……我不建议您这么做。”
“那就是行得通?”
“……”
“娑罗?”
我没有回答,只是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退出房间。
我想,是时候回去善见城,把剩下的书籍读完了。
正是这天晚上,阿修罗的醒来,让众人再次看到了希望。
阿修罗去到大家身边——
已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了。
我看到他也松了一口气,于是我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看到他没有什么不适,这才放松下来。
“我没想到您与阿修罗如此合拍。”
他笑了笑,低头看我:“我也没想到你和他小时候竟然认识。”
我知道他在打趣那些我被他救之前的事情,所以也笑了笑。
“那么,您和他……有什么地方不同吗?”
“不同?”
“……比如,如何看待十天众。”
确实,这个问题……太重要了。
“每次都是这么一针见血。”他说,“对于这一点,我们确实有不同的观点。可以说,阿修罗和你之前的想法一样。他认为,十天众不除,即便是到了忉利天,也无济于事。”
“那么您怎么看呢?”
“就现阶段而言,那是无论如何都能利用的力量。”他似乎读懂了我的担心,“难道你认为我和他,会在这一点上各执一词?然后决裂?”
“大多数志同道合的友人,都是如此。”
“……不会的。”
“那请容许我向您说明最坏的结果。”
“不会的,娑罗。”他的声音带着坚定,“即便是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会以天人一族为主。”
我不再说什么了。我知道他现在听不进去的。他现在关心的所有都是阿修罗,不是天人。和最初的想法,出现了偏差。
深知自己阻拦是没有用,所以我才没有把自己要离开的话说出口。
「帝释天大人亲启:
请原谅我向您不辞而别。我知道现在向您说什么,您大概都听不进去。可是,请您记住,阿修罗是英雄,但不是您一个人的英雄,他更是天人一族的英雄。即便您与他是挚友,是无比亲密的伙伴,我也想要您认清楚这一点。
想要成就一个人成为天人一族的英雄,那他必然是为天人一族牺牲,而非为了成就他而牺牲。他并非我们最终的目的,那些让那些受苦受难的天人安稳下来,这才是我们最初的想法。
话已至此,若是有冒犯您之处,我也只能等待您归来后给我惩罚。接下来的行军,还请您宽限我回去将未读的书籍读完。
娑罗留」
我并不清楚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甚至留下这封信时,甚至怀疑自己的话,对他而言是否还有作用。
正是因为太在意对方,认为对方所想,必定和自己所想一样,认为“他一定会理解我”时,但发现对方的意见和自己不一样时,必然会产生——
“原来那个人,没有这么理解我。”
然后两人决裂。
……可是。
废除不平等的等级制度,让所有的天人都能平等地存在,然后带领天人回到忉利天,结束他们的痛苦才是最终的目的。
……出现了偏差。
他们最后一定会去善见城。翼之团的兵力在不断减少,没有十天众,没有天域军……翼之团终究只是孤狼。
更何况,他说过,十天众要好好利用……
出现了偏差。所以回到那间堆满书籍的屋子里,没日没夜地看起来。
还差一点点……就可以整理出了……
那些未曾被人知晓的最终起源。
「上古时代,至少在仞利天诞生之前,仞利天神在神魔之战中,杀死了魔龙弗栗多,后又创造了仞利天。
混沌被光明分开,于是仞利天诞生了。最初的仞利天上,原住民和忉利天神共生。仞利天神诞生之时,身体与精神便是混合在一起。
仞利天神是所有矛盾的集合,是黑暗也是光明,是破坏也是创造。
明明这样就很好了,但是忉利天神深感孤独了,所以分割出自己的精神,创造了新的生命——天人。
天人们从中分离后,便纷争不断。仞利天神不解,毕竟天人与他合为一体之时,彼此理解。
仞利天神为天人不断纷争的事实流泪,以泪和血化作精神之海,又以心灵共感之力联通了所有天人的情感,精神之海与心灵共感让仞利天成为了乐土。
然而,乐土也并非完全的乐土……乐土上出现的魔物灵魂不灭,唯有仞利天神能将魔物净化。
十天众与魔物勾结,将更多强大的魔物引入,直到魔龙弗栗多再次出现,仞利天神再次击杀弗栗多,并净化了它。
然而,净化并非真正的净化。所有的恶都无法无缘无故消失,那些看似消失了的恶,由仞利天神来承受。
累积到极限的恶,爆发于忉利天神身上。原来慈悲的忉利天神化身为破坏神,其恶念通过心灵共感污染了整个忉利天,使其变为地狱。
天人为此逃亡于异界。
化身为破坏神的忉利天神大肆屠戮,间歇恢复心智之时,选择自我了断。在那之前,忉利天神挖出了自己的心魂,并将已经他与魔龙弗栗多融合的心魂再次分开。一片为白色,拥有净化的力量,会化为心灵之子,一片为黑色,拥有毁灭的力量,会化为黑暗之子。
仞利天神最后的希望便是心灵之子能够战胜黑暗之子,后用尽剩下的全部力量再次净化了仞利天。
天人最终到了鬼域深处,建立了善见城。」1
没错……这就是全部……如此相似又对立的两个人……不会有错……
更何况,他,帝释天……是神谕之子。
错不了,绝对错不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
手上的纸张在颤抖。我知道这不仅仅是得知了最初真相的激动和兴奋,还有希望完全落空的想法。
忉利天神……
巨大的绝望铺天盖地而来。
天人无论怎么做,都要自相残杀吗?那如今,对抗鬼族的意义又在哪里?最终的结果……早在忉利天神还在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我能做什么呢?
不……
还没到说,这就是命运的时候。还不到……我必须去做点什么……
等等。从那以后,过去了多久?没有人来找我,也没有什么消息……
我匆匆忙忙冲出屋子,将纸张叠起放好。
“娑罗。”
我跑出屋子,城内早已乱成一片。
血迹从某处显现。
一种冷意漫上了我的周身。
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如此多的伤亡……到处都是士兵的尸体。
无法治愈。
来不及想太多,顺着血迹,我一路跟到了自己从未登上的神殿门口。
远处有两个身影——
稍微松了一口气,但——
不对劲。
我快步走上前,在他们不到五步的地方停下来了。
他那张……我认为……
乃是世间最慈悲的脸上……
我认为,他不会做出这种事……
他亲手杀了阿修罗。
他该是善良的。
该是慈悲的。
该是为着天人一族而寻找英雄的。
“有什么事吗?”他低着头问我,阿修罗就倒在他怀里,灵神体所在的地方,早已血淋淋。
耳边在嗡嗡作响,曾经至少心怀希望的心,坠入无比黑暗的绝望当中。即便是有人现在将我杀死,我也不会反抗。
“……警示您不要忘记最初的目的确实是我,但是……”
“这不是因为你,娑罗。”他说。
“……您亲手杀了一个毕生的挚友……”我的气息非常不平稳。
阿修罗身上的伤口可怖,从一开始接触阿修罗,他就在不停地受伤……
“如你所见。”
为什么不反驳我……哪怕是说……
“十天众让您这么做的吗?”
“不,我自愿的。”他这才将将目光看向我。
“……为什么不来找我商量?您究竟怎么了?”
“我怕打扰你,所以自己做了决定。这么多天,你查到了什么?”
有什么在改变。
面对我的沉默,他并不意外:“接下来我要带着军队去肃清边境,你跟着一起吗?”
“……阿修罗呢?”
“边境不去也无妨。至于阿修罗,他已经死了,我也没有忘记最初的目的,你还在担心什么?”他收回目光,站起身,将阿修罗推开,转身后才偏过头看我,“回去休息吧,你已经很累了。”
他不再看我,回避了最关键的问题,大步走向了神殿里面。阿修罗还倒在地上,身上的伤口治愈也也是无济于事……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己则开始为受伤的人们治疗。
我找不到自己的答案。我治疗好了的那些人告诉我,天人和鬼族的混血之子阿修罗,天人的叛徒,带着人一路杀到了神殿面前。
“天人的叛徒?”
我惊讶于他们的说法。因为,我也不知道阿修罗的身世。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那个时候,阿修罗的母亲被我问到……那孩子的父亲呢……
……所以会那么悲伤吗?所以阿修罗……才……那么强大吗?
可是,这样的身世,我也未曾知晓……究竟是谁扩散出这样的传言?
帝释天……他那样异常的举动……
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如果阿修罗真是天人和鬼族的混血孩子,那帝释天无疑是最清楚的了……那孩子/阿修罗,单纯地认为,是知晓他所有的帝释天传播出来的吗?
各种纷杂的想法涌上来,头再次开始疼痛。忍着疼痛将众人治愈好,回到书屋时,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闭上眼,宛如星河摇曳,耳边又出现了多年前听到的那个声音。
“娑罗。”
声音温柔到令我想哭。
一定是那位忉利天神吧。
再次睁开眼,却什么都没有。那是他给我的使命……但我没想到,最终的真相是这样。
我早就猜到的自己的身份。
寄托在身体里,那独属于忉利天神对往日的思念。所以自己才能轻而易举地,读懂那些文字,才能和他们相遇,才能找到最终的真相,才有治愈他人的灵神体。
可是……事到如今,根本不用我再去引导了……他们已经按照那位天神的要求……做到了……
然而自己却觉得,痛苦不堪。
一定有什么能改变……
思绪陷入平静,周围也寂静无声。
“阿紫,你还好吗?”
朦胧中有人说话,缓慢睁开眼,我这才看清楚坐在我身边的是一身木偶商人打扮的小缘。
“小缘?”
“嘿嘿,我偷偷跑进来看你了。有没有更好?”她在放在一旁的木箱中翻找起来,放了一个鬼童丸的小木偶在我枕边,“你都快睡了两个多月了,我的鬼童丸之乱你都没看到。就把这个送给你当作纪念好了。”
“对不起。”
“本身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过你这个状态实在太奇怪了,要不我去给你找点偏方吧?”
“……不用了,好意心领。”
“好吧。不过我来这里,也顺便告诉你一件大事。”
我不由得坐起来,想到那个时候她最后哭得不省神事,见她没有什么尴尬神色,这才问:“什么大事?”
“京都要举行百鬼夜行了。”她眸子闪闪发光,随后又看向我,“这可是个赚钱的好机会!你好好养病啊。身体好了才能出去玩,你都好久没有出门了。”
无奈地笑了笑,只好以此掩饰过去:“向你打听一下,云外镜还在晴明手中吧?”
“你是说那个神器?”小缘认真地想了想,“其实这次百鬼夜行,也是为此准备的。”
“?”
“所谓百鬼夜行,就是百鬼齐聚,鬼王汇合。如此重大之事,假如没有晴明和其他京都阴阳师在场,又怎么说得过去呢?”小缘叹了口气,“本来以你的关系,进入鬼王之宴轻轻松松。可是你现在还只是个普通人类。”
“是是是。所以小缘你会带消息过来吧?”
“当然了。”她叉了会腰,“虽说你现在是普通人类,但……所谓命运,是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每一个人和每一只妖的。”
“……”
“也不用担心这么多啦。好好休息,我走了。”
小缘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我也再次躺下了。
百鬼夜行……鬼王之宴么?说起我这个病……
每次清醒都不过一小会就开始头晕目眩,只得躺着休息。
就像现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