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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御剑径直冲向天幕裂痕。
那道裂痕,自西边儿悟成国往孤水国来,横贯足足三千里,漓潇与龙丘桃溪已经冲上裂缝,刀剑光华四起。
柴黄与路痴和尚,坐着余衫的酒葫芦,正在拼命往这边儿赶来。离得近的秋思三人,已经赶在刘清之前就到了。
刘清率先落下,谢落落随后而来,秋思也落在刘清身旁。
黑衣持剑的年轻人抬头看向那道裂缝,皱起眉头,沉声道:“你是料到了这一遭,所以特意来保我的?”
秋思手中拂尘变作一柄弯曲细剑,破天而去之前,与刘清说道:“师叔,我叫你师叔,你担得起的。我与烟火岛的江米,其实差不多的,一报还一报而已。”
刘清沉默起来,他不傻,有些事他大概能猜出来,可是不一定那个人就是自己,万一那个人不是自己,那可就是贯穿万万年的谋划了,比陈药公要恶心无数倍。
自光阴长河逆流而上这种事,要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若是未来的刘清能那么容易就逆流而上,那天上金仙,古之神灵,为什么不到从前去斩杀几尊人族登高者,那不就一劳永逸了?
正想着呢,谢落落已经拔出长剑,余衫也终于赶来。
谢落落扭头看向刘清,没好气道:“老大,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发呆?”
余衫沉声道:“能来的,大概都是什么境界?”
刘清沉声道:“有天下渡那边儿压着,怕是不会来登楼。”
余衫嘴角抽搐,无奈道:“老子才是个凝神修士,你跟我说应该不会来登楼?”
刘清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行了,打架吧,我们只有几个人,但也不能由着妖族落地。”
一旦妖族落地,那可就不是死伤多少的事儿了,那就是这座小浊天,涂炭生灵了。
刘清御剑登天,真正意义上的登天。
飞剑无名、道门,还有那柄木剑,已经先于刘清破天而去,穿梭于战场之中,无情收割那些个低阶妖族,分神之下,几乎就是扛不过一个照面。
龙丘桃溪双手各一柄短刀,换上了一身鲜红长裙,冲进妖族腹地,对那分神之下的修士,也差不多是砍瓜切菜一般。而且,龙丘桃溪这些年在天下渡,早已经磨练出一股子煞气,专门针对妖族的煞气。
路痴和尚终于取出来许多年不用的木鱼,可他不是诵经,他是真没有趁手的兵器。
刘清无奈叹气,甩去一根禅杖,没好气道:“你就别想着不杀生了,你家那老祖宗,可没你这般和气。”
路痴当然知道刘清是在说谁,于是瞪着眼睛,没好气道:“什么意思?刘清你说归说,别骂人啊!我们佛门弟子,哪儿会有那种老不死的前辈。”
王致明,其实也是剑客,不过不是剑修。只不过他平常瞧着比有时候的刘清还要文绉绉,以至于让人忽视了,王致明第一次现身之时,是背着木剑的。
那桃木剑下,五雷正法,炼妖符箓,手段层出不穷,竟是能入妖族大军腹地,如无人之境。
樊雪当年在悟成国折损一头妖宠,如今唯有一头蛟龙长在身旁,可是那剩余的一头蛟龙,可是相当于分神巅峰战力的,与樊雪放在一起,那就是两位分神修士了。
至于柴黄,瞧着就有些磕碜了。
这家伙就躲在暗处,时不时一记唾沫掌心雷,能搞死几个就是几个。也是,柴黄压根儿就是不善于厮杀的修士,逼急了还能以那体内真火刻画几张符箓,烧死一大片。没逼急,他能少出力,就少出力。
至于漓潇,此刻只是拔出风泉,不过她是在最深处。
这天幕裂痕,其实类似于一个倒着的漏斗,裂痕是漏斗口子,越网上,敌方越小,按现在模样,估计若是能堵住那漏斗口,就能拦住妖族大军。
好在目前尚未有分神之上的修士现身。
刘清再次拔高身形,挥手斩出几道剑光,绞杀围着白骆的几人,然后对着白骆说道:“你这大戟,煞气无边,你先慢慢来,别着急。”
白骆被一头分神妖兽一击,往后退了百余丈。
他扭过头看向刘清,没好气道:“你就会站着说话不腰疼!”
刘清没搭理他,一路往前,半点儿不藏拙,瞧见分神之下的,就是一剑,若是分神妖兽,则是略微费心,几拳。
漓潇就没这么麻烦,见谁都是一剑。登楼之下,漓潇但凡有一柄剑,那都是无敌的存在。
刘清瞬身到了秋思那边儿,沉声问道:“你透个底,那个人是不是我?”
秋思笑了笑,轻声道:“是不是你,我怎么晓得?师叔何不往后走走再看?即便是他人从前,那也是师叔的以后。”
此话看似浅显,实则深奥无比。
若是未来刘清,真就逆流而上,可能对别人来说,刘清是现在人,或者从前人,可对刘清来说,那都是他的以后。
刘清点点头,轻声道:“不至于会来十三境吧?”
秋思沉声道:“师叔,你的命,真的很值钱。”
结果漓潇瞬身而来,对着刘清说道:“你想不想去瞧瞧那后边儿是什么?妖族腹地,还是天下渡?小浊天再是缝缝补补而来,也不至于是存放在妖族腹地的吧?”
刘清沉默片刻,猛地转头,诧异道:“你的意思,是这天外,是天下渡?”
漓潇点点头,轻声道:“我也是猜测,不过极其有可能的。”
刘清想了又想,还是摇了摇头。
“咱们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小浊天内,还有好些事儿呢。”
两人对视一笑,分散开来,各自奔赴战场,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多年前在天下渡,杀妖之时。
一道黑衣分出一道青衫,一袭白衣。青衫手持青白,黑衣手持一柄漆黑长剑,唯独白衣,赤手空拳,腰间系着酒葫芦。
一刻钟时间,能杀多少是多少吧。
孤水国上空,楚续手持一柄长剑,打的陈药公节节败退。
小浊天的气运地势,也就那么多,不可能同时分给天官与陈药公,即便陈药公是这儿的老天爷,即便他真正跻身渡劫,楚续也是半点儿不怵的。
陈药公被逼的节节败退,可楚续依旧没有亮出本命剑。
实在是逃无可逃,陈药公沉声道:“你家祖师爷怎么死的就不想知道?他张木流拢共四个弟子,韩乘排在第三,刘清是那关门弟子。凭什么方葱是大剑仙,刘工也是大剑仙,连这乳臭未干的刘清都能继承长剑,反而自小孤苦伶仃的韩乘,就死了数次,以至于到现在连一丝残魂都聚拢不起来了?你就没想想,韩乘愿意去做那修建墓室的事儿吗?”
对陈药公来说,好像韩乘花了几千年才堆砌出来的一座万鞘山,就只是一座坟墓而已?
楚续哪儿会搭理他,只是提剑劈砍不停。
陈药公咬了咬牙,猛然间长舒一口气,头上花白头发缓缓脱落,一身衣裳也变作火红袈裟,背后有那佛光溢出。境界未曾拔高,可气势却陡然上升。
陈药公迈开步子,身形瞬间变作一道三千余丈高的法天象地。
楚续终于开口,只不过,言语依旧是嗤笑。
“这就是所谓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楚续未曾亮出法相,却是祭出本命剑。不过眨眼时间,天地好似被生生分成好几块儿,楚续身在一处,陈药公那巨大法相在一处。可是任凭陈药公以那罗汉之姿拳轰那块儿天地,愣是没法儿将其撼动分毫,可楚续却好似以身化道,无处不在,冷不丁就是一剑,饶是那巨大法相,也挡不住楚续次次出剑,皆是全力出剑。
天底下最早练剑的人,就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可以不出剑即倾力,但要做到,想倾力出剑,就能倾力出剑。”
天底下任何一个步入登楼的剑修,对这一条,那是必不可少的门槛儿。若是这道门槛迈不过去,还能有脸说自个儿是剑修。
楚续忽然停下手里动作,不爱喝酒的人,居然取出一壶紫珠所赠的青棠酒小口抿了一口。
“与人打架,特别是分生死的这种,其实说话是大忌,但我还是要与你说几句。”
楚续说道:“前些年,大师伯祖跟二师伯祖先后来了一趟万鞘山。就是方葱剑仙与刘工剑仙。方葱剑仙没说什么,就是走了一遍万鞘山,可刘工,对我说了好多话。他告诉我,我的师祖,其实是几个徒弟里边儿最早认识他们的师傅的,可张先生当时就教了师祖三招,持剑、挡剑、出剑。师祖始终觉得,有了坚定的持剑之心才能出剑。后来他终于可以持剑了,可是方葱剑仙却只给了他这一个任务,他境界不够,没法儿大战,也就只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了。”
陈药公这会儿反倒冷静了,只是轻声说道:“这与我何干?”
楚续说道:“倒是与你没关系,可刘工剑仙,与我说了他的拜师历程,也跟我说了,当年那个吃里扒外,却让人恨不起来的陈药公。”
刘工当时与楚续说道:“我是真没想到,那狗日的,居然能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