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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恒守了酒仙庐七年,今日终于等到某人回这孤水京城,安顿好牛大义之后便急忙忙跑去清水巷。那小子如今三境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死自己这个四境的本事。
原本在乔恒眼中,境界便是境界,高你一境就要长你一丈,哪儿他娘的有二境打三境的道理?
结果碰见刘清之后,他明白了。
好像对有些人来说,境界这玩儿意,不那么绝对。
像龙丘桃溪与柴黄,二人哪怕不算在小浊天的十年光阴,也已经近三十岁了。哪怕在四大部洲来说,三十岁内的四境修士,也已经了不得了,完全担的起天才这两个字,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炼虚三境。
而刘清这家伙,总是说自己仗着生来便有的巨力,所以同境界武夫甚至高一境于他的,都能交手。可他自己却没想过,他破境之快,实在是教人汗颜。
原本想着冲去清水巷,先跟刘清打一场再说,可他急匆匆跑进宅子里,却发现刘清与龙丘桃溪已经打了起来,不对,像是已经打完了。
赵思思苦着脸,赶忙跑到乔恒身旁,无奈道:“也不知怎的,龙丘姐姐上来就拔刀,刘先生一直在躲,也没还手,结果就被砍了几刀。乔掌柜你快去劝劝。”
这位隐姓埋名在京城龙门街的孤水国魔道至尊,此刻却有些想打退堂鼓。
跟刘清那家伙,怎么都行,可跟龙丘桃溪怎么弄?今个儿才得罪这虎娘们,我还去劝架?我那是去讨打。
结果那个穿着灰色长褂的中年人,讪笑着走去旁边,双手拢袖缓缓蹲下,咧出笑脸,朝着二人扬了杨下巴,“这就打完了?”
本以为风趣一番,两人怎么也得给自己这个近百岁的老家伙面子,谁知人家都不搭理他。
方才刘清说了谷县之事,也说了些自己的猜测,结果龙丘桃溪提起刀就要往皇宫去。刘清只得拦住,说现在不能去,至少得打听清楚,那些孩子还活着吗,万一一个冲动,打草惊蛇了就不好了。
结果龙丘桃溪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对着刘清就是一通乱砍,嘴里骂个没完没了,说都他娘的破入三境了,金丹都能宰杀了,掀翻一国有何难?
龙丘桃溪黑着脸回去屋子,门摔的极响。赵思思看了眼乔恒,叹着气就跑去龙丘桃溪屋子,这时候也就是女孩子能跟女孩子说几句话了。
乔恒神色尴尬,只得开口问怎么回事,刘清便将谷县之事又说了一遍。
乔恒变了个人似的,面色阴沉,沉声道:“老子是魔道,这些狗日的比我还不如啊!”
刘清摇了摇头,沉声道:“孩子的事要麻烦你寻人去打听,我得去与那位齐王聊聊,孤水国皇室没那么简单,立国三百年,又是姓杨,我猜这孤水皇室的祖宗,极可能也是个外乡人。”
灰衣中年点了点头,眼神无比冷冽,“最好那些孩子都还活着,要是他们有什么事儿,老子把三岔峡掏空也要平了孤水国。”
刘清沉默片刻,轻声道:“七年时间,亏了你照看了,待你出去之后,我定然给你一个安身立命之处。”
当年作为乔恒在这里七年的条件,便是出了小浊天,刘清得给他弄一个合适的身份,给他一个安身立命之处。
至于旁的,肯定要乔恒自己去争取。
绿衣湖那位湖主若听说有山河境武夫愿意到她山门,定然会很高兴,可刘清没打算将乔恒送去绿衣湖。先让他在扶舟县待些日子,待自己去赡部洲寻一趟漓潇,途中自然会寻合适的地方给他。
可眼前这事儿,却是有些难。
青艾山那位女山神甚至不敢传音刘清来说清来龙去脉,只是眼神示意不可多问。
现如今的小浊天,她一个金丹鬼修已经是山巅存在,再加上她本就是山神,在青艾山地界,坐拥地势,比之城隍水神之流,要高出一个层面。可就算这样,也还是不敢说出某些事,如此那背后之人,除了三位天官之一,还能有谁?
乔恒目光凝重,显然也是猜出来些什么了,对着刘清以心声道:“三个天官虽被诸多事所压胜,可怎么说也是这小浊天的真正的顶端,若是他们有意借这些孩童献祭,去打开某处大门,那我们怎么办?”
刘清沉默起来,他此刻只是在想,那位船夫究竟是谁?会不会如自己猜测那般?
赵努曾说,他当年大病,是一个道士说用卸春江的龙鱼须下药才能活命,可这小浊天内,连个道观都没有,哪儿来的道士?
当年遇秋破境之际,刘清便有些想法,与谁都没有说过。
会不会暗地里帮遇秋的,就是那个船夫?
大家伙儿都不愿意相信那小子,可刘清从没怀疑过他。离开风泉镇时,刘清便说过,遇秋正处于一个善恶道路的交叉口,幸好那孩子心中从来没有想过去报复任何人。0
所谓苦命之人,并不只是幼时遭遇亦或是世道艰阻下长成,凡事多有心,偏偏手无力。更多的其实是有一颗向阳之心,偏偏风雨骤起,于旁人的冷嘲热讽之下,慢慢就真的觉得自己命苦了。
风和日丽在无路可走的人心中,绝不是世道与这天时给的,而是某个路人善意一笑,或是看那幽深山涧的寒泉一侧,竟有那未名草木争先向上,朝气逼人。
刘清觉得,遇秋心中从来便是风和日丽。
那个孩子可能穷其一生都难以把宋知远的牌位放回宋氏祠堂。可他一定会在某天走出这小浊天一隅,去外界看看那广袤天地。
乔恒猛地站起,微笑道:“若是能斩山河境,咱们便走一趟皇宫?”
刘清尚未开口,龙丘桃溪猛地大步出门,脸色依旧不好看,沉声开口:“孩子的事我可以不提,但皇宫我决计要去。”
刘清摇了摇头,“不着急,我们先去一趟风泉镇吧。诸事起于风泉,虽说甲子之期还远,可我总觉得,有人是在拿咱们当枪使啊!”
赵思思缓步跑出来,低声道:“刘先生,能不能带上我一起,我也十年没回去风泉镇了,正好过年,我去看看自家祖宅。”
刘清点了点头,背后青白瞬间出窍,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
夜半三更,有个青衫身影御剑进了齐王府,径直走向杨庆所在的地方。
这些年齐王殿下可不好过,军中嫡系大多被撤换,就连京城巡防营也被遇秋那小子接手,如今连尚书令之职,都岌岌可危。
杨庆是真没想到,朝堂上与自己对着干的,居然不是太傅,而是那个刘清带来的小家伙。
苦笑着摇了摇头,杨庆端起酒壶,看着已经落了一层的雪,深深叹了一口酒。
一道青衫身影凭空出现,笑着抛去一壶怯月买来的果酒,轻声道:“堂堂王爷,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杨庆无奈,笑骂道:“你们这些家伙,就他娘的不会变老吗?老子都三十好几了!”
吆喝,这位齐王殿下,多年不见,嘴皮子倒是利索了不少。
刘清没有遮掩,开门见山道:“稽察司从怯月捉孩童,这事你知道吗?”
杨庆明显一愣,皱着眉头开口:“捉孩子?还是从怯月国,怪不得怯月那位女皇陈兵边境,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显然是不知道,刘清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遇秋这些年有些事做的过分了些,过段时日我会让他给你赔个不是,要是介意,可以不用接受。”
杨庆摇头苦笑一声:“刘兄,大家都只觉得遇秋是个白眼狼,可有些事你们不知道,若是他没从我手里夺取兵权,说不定几年前我就被戴上个谋逆帽子,现如今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刘清抿了一口酒,投去询问眼神,杨庆便苦笑着说道:“改名神都之时,我极力反对,因为我知道这是为献祭做的谋划。我那位父王,如今可半点不像人了,几乎就与那些神灵似的,只知事而不知情,当时若不是遇秋夺我兵权,说不定我真就死了。”
改名神都,在刘清眼里,是那位皇帝为了以后举国飞升的名正言顺。
此时其中隐秘太多,无法仔细揣摩。既然要建立神国,必须先改名换姓,名正言顺则法随,只是一个改名字,看似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事,其实却是其中关键。
杨庆苦笑道:“最近要小心些,不是他们没本事动你,是他们想要近几年便直接飞升,不愿再等五十年。一旦他们准备好,就会大肆围杀你们的。”
刘清点了点头,笑道:“顾好你自己,我觉得你当孤水的王,应该是不错的。”
说完便瞬身消失,留下杨庆苦笑不停。
……
已经腊月二十七,还是没见柴黄消息,刘清只好跟酒仙庐里的人叮嘱,说要是那家伙回来,让他直接去风泉镇。
刘清、乔恒、龙丘桃溪、赵思思,四人搭乘飞舟日夜兼程,终于在大年三十这天到了风泉镇。
几人并没有去河畔那座小宅子,而是跟着赵思思去了赵家祖宅。
午时前后,刘清与龙丘桃溪去寻那个杨姓汉子,那人好像从来都只待在码头的一处小屋,从来不做多余走动。
刘清对着小屋躬身作揖,沉声道:“有些疑惑之处,望前辈解答。”
门户瞬间洞开,一个大髯汉子懒洋洋躺在藤椅上,笑着说道:“小子真有你的,在这破地方都能十年破境,若是再待五十年,你出去时会不会已经是归元武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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