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草长莺飞时,长安的达官贵人们骑着高头骏马,带着娇妻美妾,打发着仆奴挑着酒食先在城外占住一块好地。
    春雨长安迷醉眼,红裙翠履舞不歇。
    普通百姓没有骏马娇妻,也没有仆奴挑酒,却也丝毫不减游春的兴致,他们或聚三五朋友,绿水泛舟,情到深处引吭高歌,或扶老携幼全家齐上阵,又或单人独步踏青赏翠,低吟浅浅唱。
    不过边镇的百姓就没有这个闲心雅致了。
    每年的秋末和春初,正是北方草原上那些矫健彪悍的猎手们“打草谷”
    的时候。
    对边镇的百姓来说,这些来去如风的马上恶魔却是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魇。
    猎手们要活动一下窝了一冬的筋骨,顺便抢些粮食、妇女、奴隶,小小地改善下生活。
    无良和别有用心的人、天性残暴的人、愚蠢懦弱的人总会为这些猎手献上自己的赞歌,歌颂他们的豪情,想象他们的lang漫,给野蛮披画皮,给杀戮唱赞歌。
    不过丰州一带的百姓今年可以松口气了,骚扰他们多年的林中部去年年底被彻底击溃。
    新设立的阴山、山南、宁边三县如同三副铁辔头,死死地锁住了奔腾难驯的野马和雪亮翻飞的弯刀。
    而邻近的天德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进入三月来,游牧在牛头朝那山一带的室韦兀秃部已经三次挥兵南下了,最后一次竟绕过呼延谷直抵天德军治所中受降城下,天德军节度使王谦就是在那时突发怪病而卧床不起的。
    关于王谦的这次发病,坊间流传着一个香艳又阴损的段子。
    王谦好色成性,除了家中十三房美艳妻妾外,他还养着一支八十人的乐班。
    此外他还常常在牙署彻夜饮宴,所有的部属都必须带上自己的妻妾。
    只要王谦看上眼的,他就逼自己念佛茹素的老妻以研讨佛学为名将人留下,然后软硬兼施将人勾搭上手,直到自己玩腻了才将人送还。
    王谦用人讲究的是“忠、德、才”
    三个字。
    忠且有才的人会得到重用,忠而少才次之,有德有才再次。
    王谦判断一个人对自己是否忠心,最核心的一条就是看他是否肯献出自己的妻妾。
    献的次数越多,献的心甘情愿,那就表示他最忠心。
    反之,那些不肯献出自己妻妾的人,王谦都认为是有德之人。
    他不喜欢这样的人,但若他们才能出众还是能有立足之地,只是永远得不到重用罢了。
    天德军的大小官吏为了能保住自己的权位都争相将自己的妻妾献给王谦,有人甚至不惜重金搜罗美人,只为博上司一笑。
    三月初九,当兀秃部的骑兵突然出现在城下时,王谦正和行军司马的妻子在内堂观菊品箫。
    两个人正弄到妙处,门却突然被惊慌失措的掌书记撞破,王谦某个部位顿时血流如注,大喝一声昏死过去,从此就一病不起。
    好在四条腿的马爬不上城墙,好在王谦的弟弟王奔颇有韬略,好在呼延谷的守将乃名将之后,有德更有才。
    白水狐在洗掠了城南王谦的两处田庄后仓皇北撤。
    执掌天德军近十年的王谦却再也起不来了,心灰意冷的他想把天德军的军政大权交给自己的幼弟王奔,却遭到自己三个儿子的强烈反对。
    王奔坚决不肯就位,为表明自己的心意,他辞去本兼各职携带妻女回牟那山南的田庄隐居去了。
    安排不了后事,王谦只好暂时活着,但天德军内外已经乱成了一团。
    白水狐得知实情后决定再度南下,这一次他的胃口就不仅仅是夺几座村寨,抢几个妇女那么简单了。
    他强令兀秃部中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人全部披挂上阵。
    共得各姓骑兵七千余众,兵分三路向南进发。
    西路由大同川三姓一千三百健儿组成,向西南进抵至九娘关外,警戒丰州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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