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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阳想起上辈子,母后也是这样的态度,可能看多了父皇沉迷女色的行径,母后希望弟弟洁身自好,不要被女色影响了身体。至于弟弟,每天都要上课学政,忙来忙去的,身边的宫女又都是寻常姿色,也没听说他与哪个宫女不清不楚。
晌午,元祐帝来陪母后、姐姐用饭。
饭后,戚太后识趣地去休息了,留姐弟俩谈心。
身边的宫人也退下,元祐帝看着对面气色红润人比花娇的姐姐,先是叹了一大口气。
把华阳逗笑了:“最近很累吗?”
元祐帝:“不是累,是烦,那个何清贤,比陈阁老管得还多还严。”
何清贤上辈子没有进京,华阳自然不知道何清贤还能如何得罪弟弟,好奇道:“他又是怎么个管法?”
元祐帝:“他自己清贫,便想让我们跟着他一起节俭,官署各处的纸张炭火灯油他要管,我看慈宁宫、慈庆宫破了,想叫人重新修缮,他说现在那边又没有人住,不急着修。光禄寺主管宫中膳食,欠了几个月的俸禄没发了,我要从户部调十万两银子,他跑来跟我说户部的银子都得用在要紧事上,让我平时减菜。还有,父皇留下来的那批妃嫔该遣散的遣散,妃嫔少了,需要伺候的宫女太监也少了,需要的膳食跟着减少,那光禄寺也可以清退一批人。就连今年过年,他都替宫里算好了,不设灯会,又能省一大笔银子。”
华阳:“你都听了?”
元祐帝有点憋屈的模样:“他要全国开源节流,我这个皇帝自然要以身作则。”
听是听了,行动上也愿意配合,就是心里不大舒服。
华阳只能哄弟弟:“这两年国库银子紧巴,能省则省吧,等新政推行国库银子多了,宫里略微铺张些,他们也就没话说了,便是何阁老,我就不信国泰民安的时候,他还会继续顿顿只吃粗粮。”
元祐帝:“他这人,我有时候嫌他烦,有时候也心疼他,姐姐知道他这次进京为何没有带家人吗?”
华阳:“为何?”
元祐帝:“他说他容易得罪人,也不知道这次在内阁能做多久,想着可能一两年就得走,那何必叫家人跟着奔波。”
华阳:“这话听起来倒像在跟你卖惨,暗示你护着他呢。”
元祐帝:“可不是,偏他那黑瘦黑瘦的样子,我一想到都是他帮着百姓耕种晒出来的,确实会不忍心。”
华阳自然而然地拍弟弟的马屁:“说明你是个体恤臣子的好皇帝。”
元祐帝又是一声叹息。
弟弟离开后,华阳走在回栖凤殿的路上,嘴角一直都是翘着的。
何清贤这次进京,竟把很多原本属于公爹该管的事,都揽到了他肩上。
譬如后宫遣散父皇遗留下来的低位妃嫔,譬如宫里裁减冗余的宫女太监,譬如劝阻弟弟暂停修缮几处宫殿、不设灯会等等,这都是上辈子公爹做的事。
弟弟敬重公爹不假,但也对公爹以前的严厉存着一点怨气,公爹管的越多,弟弟的怨气就会越重。
换成何清贤又不一样,何清贤是百姓公认的大好官大清官啊,包括弟弟,被何清贤要求节俭,弟弟也只是憋屈一下,无法怨恨何清贤。
就像当初华阳心疼公爹时所说,让何清贤进京协助公爹推行改革新政,至少能帮公爹分担一些诽谤与怨恨,包括臣子百姓的,包括弟弟这边的。
华阳也敬重何清贤,但她不必替何清贤担心什么,因为当年何清贤上书痛骂皇爷爷,皇爷爷都没有砍何清贤的脑袋,如今别说何清贤只是奉劝弟弟节俭了,就是何清贤再当面指着弟弟唾骂一顿,弟弟就是气得要死,他也不能处决何清贤,不敢背负杀害天下第一清官的昏君骂名,最多把何清贤贬到偏远之地当芝麻小官。
公爹可是老狐狸,未必不是故意把“节流”这差事留给了何清贤。
华阳却不会因此减少对公爹的敬意,为着陈家众人、天下百姓着想,她巴不得公爹再圆滑一些。
翌日出了宫,华阳照例去陈府小住两日。
婆母孙氏也与她提到了何清贤:“自打何阁老进京,帮老头子分担不少事,现在老头子回家都提前了很多,只是我猜啊,他主要是不想跟何阁老在一个值房待着,每次回来都要跟我抱怨两句。”
华阳:“我也听驸马说了,他们二老经常在早朝上吵起来。”
孙氏笑眯眯的:“吵才好呢。”
若朝堂上没有一个人敢得罪老头子,那也绝非好事,都听老头子的,把皇上摆在哪?
这一切,都是长公主儿媳妇的功劳!
“今晚还要跟老头子下棋不?”孙氏很是期待地问,自家人,老四敢跟老头子顶嘴,却很难用道理说动老头子,老大、老三更不用提,一切都听老头子的,孙氏就特别盼望长公主儿媳多数落老头子几句,让她也看看戏。
华阳:……
夜幕降临,等陈廷鉴从宫里回来,华阳早回四宜堂了,与陈敬宗单独用着饭。
陈敬宗:“咱们去汤山的事,跟母亲说了?”
华阳:“这才月初,过年那几天再说也不迟。”
陈敬宗:“我大概是老陈家第一个有机会泡汤泉的人。”
华阳:“我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冷,父皇去行宫住了一冬,不但我们去了,很多大臣也都随驾去行宫当差,父亲是阁老,可以带家眷,兴许也带了母亲同去。”
陈敬宗:“……那我就是老陈家第一个有机会泡汤泉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