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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得太干脆,干脆得让季辞真的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他通红着眼,回头问:“蔺先生,娘亲会回来吗?”
那时,蔺如春神色沉重地摸了摸他的头顶,却并没有回答。
踩着雪粒的“嘎吱”声让他回了神。
他动作僵硬地侧过身,看到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逆着天光向他走来。
蔺如春将氅衣披在他肩上,温声道:“外面凉,回去吧。”
在他身后,蔺沉星撇着嘴,眼神不善地瞪过来。
季辞垂着眸,忽然躬下腰:“对不起,蔺先生,我给您添麻烦了。”
要是让娘亲知道,一定会不开心。
蔺如春善意地笑了笑,一手揽住他瘦弱的肩头,一牵起蔺沉星,往巷子深处走去。
季辞一直低垂着脑袋,完全没了白日里的嚣张气焰。
蔺沉星侧过头偷偷看他,圆溜溜的杏眸里满是困惑。
她想,都这么大的人了,还离不得娘亲,真是羞人。
但她没敢说,因为爹爹在这里,也因为他看起来实在伤心。
经过这场小风波后,季辞变得十分安静,埋头一言不发吃完了饭,又沉默地跟着蔺夫人去了收拾好的厢房。
东院内,姐妹俩并肩躺在绣床上。
蔺溪月睡得规规矩矩的,小手搭在腹上,面容沉静。
在她身侧,蔺沉星大半个身子都露在被子外边,一只嫩藕般的手臂横着搭出去,悬在软榻边上,嘴里还哼哼唧唧。
蔺溪月睁开双目,将她的手臂轻轻放进被子里,又替她将背角掖好,才缓缓闭上眼眸。
月光如水,透过纱窗浅浅地飘洒进屋,照映出两张相似的俏丽容颜。
季辞的到来,并没有对这个小家带来什么改变。
他收敛着天性,乖巧得像一只猫,除了吃饭时会露面,其余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蔺沉星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并未想太多。
她还以为季辞留在家里,一定会鸡飞狗跳,整天和自己吵闹。
如今看他不复初见那天嚣张跋扈,心里只是松了口气,便也不管他了,除了温书,就是跑出去疯玩。
而蔺溪月一如既往闷在家中,不是写字作画,就是跟着蔺夫人学女工。
起初,蔺沉星也和姐姐一块儿学着,被绣花针扎过两次手指头后,一提起女工,她便叫苦不迭。
她一向有自己的主意,蔺夫人也就随她去了。
今日天气晴好,蔺沉星读完书,便偷偷溜去南家,找南瑾儿出去玩。
南瑾儿穿了一身藕荷色半袖襦裙,裙摆是由深至浅的渐变色,莲步轻移之间,宛若清风拂过藕色花丛。
她腰间坠着深粉色琉璃质地的禁步,步态端方地走出来,禁步环佩叮当,富有节奏,清脆悦耳。
见蔺沉星盯着琉璃禁步看,她立马笑了起来,道:“这是禁步,你没见过吧?”
蔺沉星的确没见过,大大方方地摇头。
南瑾儿脸上笑意更甚。
然而蔺沉星又道:“书中说,‘古者圣王居有法则,动有文章,位执戒辅,鸣玉以行’,是以佩禁步以示礼法,瑾儿今日果然雅致。”
听得如此夸赞之词,南瑾儿嘴边的笑却淡了一瞬,而后漫不经心地移开话题:“我们去哪里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