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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轻声音,“至少在这里……在这个酒吧里,请不要这么做……”
这是港口黑手党首领二十二年来,最低声下气的一回。
他的恳求生效了。
织田作之助打量他片刻,太宰治的外表就不像是一个体术高手,外界的传言也证实过这个人是足智多谋的野心家。织田作之助暂时移开枪口,但是随时都会拔枪,不信任这个人,“你来酒吧找我什么事?”
太宰治本可以临时编造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以他的脑子,想要骗人轻而易举,可是今晚是特殊的——他不想骗人。
“我只想来喝酒……”
舒适昏黄的灯光之下,太宰治的脸上有着苍白的笑意。
“织田作,坐下来吧,我们应该像朋友那样的忘记身份,一起聊天,你知道吗?在平行时空里,我和你就经常在这里聚会。”
“???”
织田作之助一头雾水,港口黑手党首领是精神失常了吗?
在角落里隐身的齐木楠雄安心吃瓜。
【放心,他没精神失常,最多是被你弄得受到刺激,破罐子破摔了。】
齐木楠雄比较满意自己的突发奇想,百鬼丸都没有让太宰治主动来见他、甚至说出真心话,结果织田作之助办到了。
怪不得百鬼丸在心中对他的称呼是“织田刀之助”。
这把刀,够给力。
织田作之助在朋友心中是暖男、治愈系好男人,太宰治也被自己脑海里的印象欺骗了,或者说他刻意没有去想过变成敌人是什么情况。真实情况下的织田作之助有着自己的逻辑思维,理智而客观,完全不信太宰治毫无根据的话,内心在不断推测对方的来意。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甚少外出,没有料到我认出他,要是我没有认出他,他应该就是伪装成我的读者来接近我,企图达到某一种目的?】
【我仅仅是一个小侦探,值得利用的是武侦社社员的背景。】
【港口黑手党要对武装侦探社出手了吗?】
【必须通知社长和乱步先生……】
齐木楠雄读取心音,为织田作之助正常人的思维点赞。只是在看见太宰治若无其事的套近乎,在对方压根不信任的脸色之下一口一个织田作,似乎怀念着平行时空里的相处情况,他稍稍有一些于心不忍。
太傻了。
太宰治就没有看出织田作之助的敌意吗?
一个人的舞台戏而已。
齐木楠雄从太宰治吐露的话语里,听出他对朋友的在乎,明明每一句话都是真的,织田作之助却认为是虚伪的谎言。
在这些“胡言乱语”里,太宰治说出了一件事。
“你认为是我想要上位吗?我并不想要得到这个位置,真的,四年来……连我都在掉头发,我差点步上另一个我的后尘……”他的说话声变得很小,自言自语,“我在保护这个世界啊……”
织田作之助疑惑:“保护世界?”
太宰治倾诉道:“织田作,我们是朋友,我没有害你的理由。”
织田作之助摇头,打断他的话,“我不认识你,请不要叫我织田作。”
到了这一步,太宰治已经无法维系住冷静,呼吸停滞,如同一条喘不上气的青花鱼,自我嘲笑道:“这样的说法,太悲哀了……”
这就是他与织田作之助相见的结局。
齐木楠雄凝神,试图再得到详细的情报,然而这个黑大衣青年陷入了某一种怪圈,反复说着自己上位经历,试图洗白自己。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具体的细节,齐木楠雄知道。
太宰治就是篡位当上的首领!
说着不想当首领的话的太宰治,实际上主动踏出这一步,渴望改变局面,这个人的智慧相当的恐怖,意志坚定不移,不会轻易改变,然而这些事实无法抹去他人格上脆弱和无助,形成了相当大的反差。
【喂喂,你说这些我知道的内容没有意义,快说一些我不知道的。】
齐木楠雄恨不得当面催。
可惜,太宰治的情绪还是冷静了下来,做了一个最理智的疯子。
他摇晃地站起来,走的时候无视织田作之助的威胁,步履平稳,黑大衣搭在他的肩头,掩藏了削瘦到病态的外表。
他单方面的与织田作之助告别,把所有秘密准备带入坟墓里。
“再见了,织田作。”
……
第四次时间回溯结束。
这一段小插曲,未能改变太宰治的自杀命运。
齐木楠雄觉得不是敌方太冷酷,而是我方不给力,织田作之助没有相信港口黑手党首领身份的太宰治,所以无法刺激到更多的内容。
死前一夜,是契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放在太宰治身上是奏效的!
【让我看看,怎么让太宰治说出秘密。】齐木楠雄托腮,【太宰治说他在保护世界,没有透露具体的细节,但是他那个情况下好像就差被人推一把……这个夜晚,太宰治的精神状态的确很糟糕。】
齐木楠雄决定慢工出细活,不再老是拉进度条了。
再来一次。
把太宰治的老底给套出来!
……
夜晚,Lupin酒吧。
港口黑手党首领的太宰治是掐着时间点,提前来酒吧喝酒。
太宰治准备等织田作之助,见一见自己的朋友,未料当他踩着楼梯下来,看见的画面险些令他望风而逃——浴衣打扮的百鬼丸坐在吧椅上,手撑着脑袋,侧颜美好,人造器官与幻术恢复了他真实的容貌。
在太宰治的双腿要自己逃走的时候,他突然注意到了百鬼丸喝醉了,还没有被清场的酒吧里有几个社会人士眼神时不时地飘向百鬼丸。
当即,太宰治不可遏制地恼了。
他的愤怒不会言之于表,而是犹如森冷的寒气涌出心扉。
——我保护了一辈子的人,还轮不到你们偷窥。
不再离开,太宰治的身影挡在了其他客人的目光前,俯下身去看百鬼丸,以他对百鬼丸喝酒状态下的了解,对方只剩下单纯的本能了。
这个人不喜欢喝酒,会来Lupin的原因很可能是得到织田作的邀请。
织田作怎么还没有来?
“你喝醉了。”
太宰治把夜晚的温柔给予了他,临死之前,见到了最想见的人。
百鬼丸努力眨了眨双眼,看不太清楚对方。
幕后,齐木楠雄用上干扰大法,一边拖住了织田作之助,一边催眠精神防御力很强的百鬼丸,让百鬼丸的困意上涌,趴在吧台上睡觉。
太宰治一看到他不害怕的睡觉,愣住了,随即小声地咬牙切齿。
“百鬼丸,你怎么能在酒吧里睡觉!”
什么见朋友的想法都忘记了。
他只想把百鬼丸摇醒,让对方明白如何保护自己,不要一个人喝酒!
太宰治想得再凶狠,付出的实际行动则是小心翼翼地推了推他的肩膀,百鬼丸没有睡得很死,半睡半醒地去拍开他的手。这种状态下,百鬼丸的心眼已经打开了,奈何齐木楠雄更改了一个设定:【百鬼丸今天变成色盲,把红色当成纯洁的白色来看待。】
“没有看清楚我的灵魂吗?”太宰治将信将疑。
一种做贼心虚的滋味出现,太宰治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在酒吧老板怀疑的目光下,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是他在等的朋友。”
酒吧老板说道:“他等的人,我认识。”
人家等的是织田作之助!
太宰治如果会羞愧就不是太宰治了,他改口道:“男朋友。”
齐木楠雄:【噗。】
什么叫做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就是,一辈子没见过面还叫男朋友?
“百鬼丸,醒一醒。”太宰治发挥男朋友的权利,扶住他坐着的身体,自己也坐到了相邻的吧椅上,百鬼丸对白色的生命火焰最没有抵抗力,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他的反应迟钝,头晕目眩之中就被太宰治半扶半拥地带入怀里,身体都快要坐到他的腿上。
太宰治的心脏急速跳动。
他是来告别的,找织田作是为了安全起见,并非是他不想见百鬼丸。
如果在分别之前能够见一次百鬼丸该多好……
这个心愿达成了。
他忽然还想要更多的……再贪心一点,抱一会儿百鬼丸可不可以?
万一织田作到了怎么办?
太宰治的目光时不时去看门口的方向,颇为紧张,确定门口没有声音,走路下楼梯也需要时间,他回过头,让百鬼丸趴得更舒服一点。
他交了一大笔钱,给酒吧清场,只允许酒吧老板一人留下来调酒。
这一刹那,他宁愿织田作来得晚一点。
“百鬼丸……”
酒吧没有了聊天谈话的声音,更没有了闲杂等人的视线,太宰治低头去看呼吸均匀的百鬼丸,鬼使神差地想亲他,硬生生停在了对方的唇瓣前。
酒吧老板还在。
他若无其事地去抚摸百鬼丸的头发,在老板转身要去收拾座位上在酒杯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一口百鬼丸。
是甜酒呢。
【唔……嘴上碰到了什么?】
百鬼丸有点懵,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占了便宜,勉强睁开一道眼缝。
一团模糊的黑色倒映在人造的视网膜上。
奇奇怪怪。
他伸出手去摸这团黑色物体,手感有点软,骨头是硬的,细细软软的东西像是头发,上面还绑着什么东西。
太宰治温柔地看着他,对百鬼丸不知轻重地捏他的头发和脸的行为丝毫不计较,酒吧老板看向他们两个人,倒是有点相信是情侣的关系。如果不是情侣,眼中的感情不是爱意,其中一个人怎么会如此纵容另一个人。
五分钟后,酒吧老板自动回避了他们。
太宰治深吻着怀里的青年,对方的脸颊红润,眼帘闭上,微微颤抖,不见挣扎,取而代之的是被吻得太舒服,脚软地站不起来。
某人技巧娴熟,把平行时空那一套全部搬了过来。
酒吧,最适合调情的地方。
无缘一见的两人,此生唯一的见面。
【不行……唔……】
【太热情……了……这个……黑发的小姐……酒吧好危险……我想回家……】
百鬼丸的心音散乱,迷糊而害羞,完全不似其他成年的社会青年。
福泽家的三个人全是黄金单身汉。
“百鬼丸,我好想你。”
百鬼丸方法听见了有人在哀伤地对他说话,茫然地被这团生命火焰拥抱。
他凭借直觉做出了一个反应。
轻轻地回抱了对方。
别难过。
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值得开心的事情啊。
太宰治笑了,蹭着他的肩窝,手上安抚着他的身体,“我想保护的就是这个世界和你,要开心的活下去,你对我这么不设防,会让我想要在临走前把你吃掉啊。”
织田作能够写作的世界。
以及,活着的百鬼丸,不会被任何人伤害的百鬼丸。
为了这些,牺牲他这一条命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