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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谢辛面露不满,把她从池宁怀里撕下来,“岑叔,诺诺该午睡了,我先带她回去。”
岑明森不到五十,戴着眼镜,不同于中年发福的谢川,他体态保持得很好,外表儒雅随和,穿衣搭配也颇为精致,有股音乐家的气质。
他弯腰拉池宁,替谢辛解释,“谢辛为人讲究,界限感强,你抱着诺诺在草地上滚,他见了难免生气。”
谢辛的性格池宁早就领略过,他对岑明森的救场心存感激,借力站起,礼貌道谢:“谢谢岑老师。”
岑明森温和地笑,坐在长椅上,问他吃了饭没有,又问他最近的学习情况。
池宁站着,像课上回答问题似的一一回答。他和岑明森互动较少,课下撞见了也只打招呼,此时面对面聊天,连空气都变得拘谨。
岑明森拍拍座椅,让池宁坐下。
他和梁行野不熟,交情建立在谢家之上,梁行野送池宁过来时,说是家里的一个小朋友,让他多照顾着点。但看他们相处,像亲戚又不像,岑明森摸不清梁行野和池宁的关系。
“傻站着干什么?”岑明森笑说,“这么怕老师啊?”
池宁便坐在了他旁边,岑明森摸着兔子,聊起了梁行野,但池宁总会在关键时刻把话绕开,转折了无痕迹。
岑明森有些意外,看了眼池宁,眼神干净真诚,不知是聪明还是真单纯。
他对池宁的印象停留在很有音乐天赋,长相格外突出,即使教室坐满了人,也能一眼被看见。可惜是个男孩。
岑明森略过梁行野不谈,和池宁聊音乐知识,丰富的阅历加知识储量,让池宁听得全神贯注。
猛然间,楼上砸下个小石子,掉进灌木丛,“扑棱扑棱”一阵响,兔子受惊,失措地蹬腿跑了。
池宁抬头,珍珠白的格子窗边,宋晓意的脸一闪而过。岑明森慢了一步,只看见打开的窗户,面露不满,“谁高空抛物,幸好没伤到人。”
池宁望着珍珠白格子窗,帮忙隐瞒,“可能有人在楼道里打闹,不小心弄下来的。”
他站起身,和岑明森道别后,回了教室。
教室空无一人,池宁想了想,走去楼梯间。宋晓意果然在那,穿着灰色羽绒服,戴着护耳,坐在台阶上,晒从外边洒进来的太阳。
池宁纳闷:“宋晓意,你没回家吃饭吗?”
“吃了,下午有吉他课,就提前过来了。”宋晓意摘下护耳,抬头看他,“你和岑老师在聊什么?”
“聊他作的曲,在国外举办的演唱会,还有他在乐圈的一些经历……”池宁挑了几件事说,他起个头,宋晓意就能准确接下一句。
“你怎么知道这些?”池宁神色惊讶。
宋晓意:“他是我表舅舅,我以前听他说过。”
被太阳晒久了,她脸颊干燥得起了皮,唇也干,梨涡像枯涸的泉眼。
“岑老师很优秀。”池宁夸道,就是有点八卦,总问梁行野的私事。
宋晓意玩着落在衣服下摆的太阳光斑,一言不发。
池宁说:“你下次找我的话,叫我一句就行了,扔石头很危险。”
宋晓意手指在光斑边缘转啊转,突然开口:“我故意的。”
“为什么?”
宋晓意不答反问,像是想确认:“梁家的梁行野是你哥哥吗?”
“对,怎么了?”梁行野送他来上课的第一天,就吩咐过他这点。
那时候池宁不懂,待久了才发现这里都是有圈子的,除了扎堆,还有或轻或重的霸凌现象。
他是新面孔,一来就有人问,他说梁行野是他哥哥。起初很少人信,但司机整日接送,梁行野有时也会出现,身份便得到了定论。
他从此和霸凌绝缘,最多玩闹时被逗着玩儿,并不带恶意。
楼梯间的阳光明晃晃的,灰色羽绒服吸热,宋晓意摘了帽子,和护耳一起堆着。
她抱着膝盖看池宁,“我在一次宴会上撞见过你哥。”
她爸做玻璃产业的,生意头脑强,但玩得花。她妈只是其中一个情人,临死前,费尽心思把她塞进了宋家。
宋夫人儿女双全,知道她爸养着不少私生子女,把气撒在她身上。她爸心知肚明,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视若无睹。
那天他们要参加个晚宴,宋夫人掐着时间苛责她,她爸可能念及她妈忌日,心生不忍,把她带在了身边。
她对梁行野印象很深刻,因为她爸那样眼高于顶的人,在他面前谄媚得可笑。而颐指气使的宋夫人,更是喜笑颜开,挽着刚毕业的大女儿,说话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梁家有权有势,池宁是梁家的人,还是男的,应该不存在危险。
宋晓意走着神,池宁吹掉台阶上的灰尘,和她坐一起,聊了几句梁行野。
见她只是听,很少搭话,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池宁便换了个话题:“对了,岑老师刚才夸你了。”
宋晓意整个人紧绷起来,寒意从尾脊骨迅速蔓延,“他为什么提起我?”
“他知道我们是朋友。”
“他说什么?”
池宁仔细回想:“夸你有耐心,学习态度认真。除了你,还夸了陆序赖禹辰他们……”
宋晓意紧攥的手指松开,垂着眼眸,含糊应了声。
“岑老师其实挺关心学生的。”池宁说。
宋晓意扭头看池宁,眼神真诚尊敬,并非假话。
池宁大她三岁,但身上带着不经世事的天真,像在无菌环境中长大的,没接触过什么人,更不会对人进行恶意的揣测。
她的眼神驻足在池宁脸上,眉眼精致灵动,笑起来莫名打动人心,无论看多少次,都很难移开目光。连那些坏脾气的男生们,都爱故意搭讪逗他玩。
池宁实在是太漂亮了。
“喂,你离我表舅远点,”宋晓意推池宁,语调上扬,“都跟你说了他是我偶像,不然我还扔你。”
池宁很少见她这么活泼有生机,此时笑着,威胁的语气满是娇憨。仿佛完全出于青春期女孩子的小心思,看到别人和自己偶像走得近,心里泛酸。
池宁也笑,“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