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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开始反思自己的反应,我为什么一直在关注她?我怎么了?
他一向清醒冷静,对于搞不懂的事情从不轻易放弃,呆呆坐了一会,终于紧握了拳头,不行!我怎么可以喜欢她!
对于夏深来说,没有比成绩好更重要的了,成绩好,爸爸才对他有笑脸,成绩好,才能上好大学,成绩好,才能离开这里,他需要离开这里,简单点说,他需要重新开始,在另一个地方,靠自己,重新快乐。所以,任何不该有的,影响到自己成绩的事情都是不可以发生的,包括所谓的,初恋。
夏深想,决定了就好办了。面对决断的盲目自信,让他忘记了自己只是个16岁的孩子。
隔天放学,夏深走进学校边的小店,找到一张紫色的信笺,这紫色清淡冷峻,他要给肖雨写一封信。
在此之后过去的很多年,这封信都躲藏在肖雨的抽屉里面,女孩珍藏的并不是信中的内容,只是因为,这是他写给她的第一封信,这信里面,有他青涩的笔墨,以及在此后的这么多年中,他对她说过最多的一次话。
信上写着:爱是一座围城,很多人想要走进去,但是我不一样,我站在围城的墙头,选择背对,选择逃离。肖雨,我喜欢你了,但是我要跟你说,再见,我不可以喜欢你。
长大之后的肖雨,重新看到这些字的时候,还是会苦笑当时兴奋的天花乱坠的自己,从一开始他就说了再见,可是你却以为这是人生中最美的表白。
夏深把信交给了住在肖雨家旁边的她最好的哥们,“陈军,谢谢你,帮我交给肖雨。”
他没有管陈军脸上戏谑的笑容,转身离开。
这边,陈军兴高采烈的敲着一扇窗户,“肖雨!肖雨!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肖雨欠身,抬手打开书桌前的窗户,“干嘛啊陈军,我的生日礼物你不是给过我了吗?”
窗户外面的男孩嘻嘻笑着:“这个可是别人的大礼!你就说你要不要!”
“谁?”
“还能有谁?你最喜欢的小男友啊!”
肖雨伸手夺过陈军晃来晃去的信,啪的关上了窗户。也顾不得他在外面抱怨:“你可真是过河拆桥…”
肖雨已经记不得当时是几点,是什么样的天气,爸爸妈妈是不是也在家里,只记得书桌前有橘色的灯光,透过灯光,自己的手也变得半透明的样子,手指修长,她心中有雀跃的幸福,把紫色的信笺夹在琴谱中,今晚的女孩被灯光熏染的格外温柔。
这是一封拒绝信唉,没关系,肖雨眼中看到的只有那几个字:我喜欢你了。
时光如果可以倒流,夏深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给出这封信,因为这封信并没有换来他的安宁和结束,反而像是一根戳穿了窗户纸的针,也戳到了他的生活,让他开始混乱。
第二天,肖雨就在课间蹦跶着跳到他的身边,甚至把他挤到了墙边,坐在他旁边,小脸微微红着,问他:“放学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身边起哄的同学已经快把教室的顶掀翻了,但凡夏深面对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的脸,能有一丝丝的理智,都不会脱口而出:“哦,好…”
昨晚的信写的不够清楚?!我不是已经把一切结束了?!夏深反应过来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响了,小姑娘早就开心的蹦跶回了自己的座位,还在回头冲他笑。哦不…,夏深有点头疼,这不是他安排的剧情走向。
眼看着一节课一节课的结束,夏深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期待放学,还是希望不要放学。下课铃已经响过了很长时间,他慢慢的收拾自己的书包,奇怪肖雨早已经不在教室里了,也许,她忘记了?夏深把书包甩在肩膀上,来到自行车棚,弯腰开锁,背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你怎么这么慢呀!我都在这里等你好久啦!”男孩转头,就看到那双明亮雀跃的眼睛,不自觉的笑了,原本想的要拒绝的借口,只换成了低低的一句:“你骑车了吗?要不要我带你。”
肖雨咯咯笑着,跳上了他的车后座。
很长一段时间,夏深骑着这辆银红色自行车,总是不自觉的会往后座看一下。
她坐在上面时,他总是人群中骑的飞快,想要躲开同学的目光,和被家长发现的危险,但是骑到人少的地方,他又总是尽可能的慢下来,想要她的拉住他衣衫的手,停的时间更长一些。
还有她爽朗的笑声,他总觉得,自己也在这笑声中重新开心了起来。
所以他慢慢忘记了,自己说的是再见,自己想要的是告别,是平静。
他贪恋这少年人黏着的依恋,似乎在这里的亲密,填补了家中的清冷和疏离。在肖雨面前,他变得爱笑,还会跟她打闹,故作严肃的批评她的疯闹,却又希望她闹的更疯一些。初恋总是纯情,两个人喜欢一前一后的走,你等等我,或者我等等你,隔着一步的距离,却像是拥有整个世界。
他也会发火,两个人会有小别扭,但是肖雨总是不出十分钟就会忍不住,过来探着头和他说话。
每每此刻,他总会想起,曾经的家中,父母动辄数月的冷战。然后疑惑,我们刚才真的吵过架?
肖雨性格像风一样,一看就是被爱包围长大的孩子,自信,坚强,不谙世事,她的爱恶都是直截了当毫不犹豫,想要什么就会直接去做,也不在乎身边人的看法。
这在后来一直是让夏深觉得不解的,一个人要成熟,要长大,怎么可以活的这么任性?
相识相恋的春天日子都是相似的,夏深喜欢穿着白衬衫,车后座坐着他喜欢的女孩,春风拂过衣角,他们穿过下班后熙攘的人群,去吃廉价的小吃,喝便宜的饮料,然后战战兢兢的回家,装作很酷的告别…
人也都是健忘的,伤心也好难过也罢,不管后来经历过多少情感,走过多少人的身边,回首往事,也只会为了那一两个瞬间,不自觉上扬嘴角。
如果此刻,30岁的肖雨看到十几岁时自己的景象,估计也会赞叹一句,呵!少年人…
骨子里都是好孩子,一直也都成绩很好,但是高中的时间太紧了,即使他们彼此只分了几分精神去感受爱恋,仍然在你追我赶的大环境中掉队明显,年级第一的成绩变成了第五,班里前十的那姑娘就再也没进过前十,课间放学同学们的哄笑太过明显,两个少年的互动又太有爱心泡泡,很快的,老师和家长都开始警惕这一对孩子了。
老师的约谈,爸爸妈妈的恐吓,肖雨倒是都无所谓,她一向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过是成绩而已,我再好好考就是,干嘛总是拿夏深说事?肖雨还准备今天看见夏深,要好好跟他说一下自己是如何被老师爸妈骂的,却发现夏深低着头,不再看她,他低着头坐着卷子,还是那样好看,可是神情是漠然又陌生的。
“嘿…夏深,你怎么了?你也被爸妈骂了?”
沉默。沉默是无尽的折磨。
夏深好像一夜之间回到了没认识过她的样子,他好好学习,认真听讲,无视她的询问,质疑,然后很快的,月考他又回到了年级第一。可是沉浸在爱恋中的少女呢,还是在班里二十名那里徘徊,毕竟肖雨每天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你怎么了?你怎么不理我?刚才你是不是看我了?哦不对,你只是在看老师……
时光过得飞快,在肖雨看来,夏深的转变几乎就是一夜之间,毫无缘由,毫无解释,她一向执拗,不管任何事,都要探究原因,绝不可以轻易放弃,她的成绩变得更加糟糕。
可是再不情愿,她也还是要乖乖把心思放到分班考上。幸好一直底子好,她还是考了好分数,可是距离上重点班还是差几分,爸爸找了老师和班主任,想了很多办法,勉强让肖雨进了重点班,而夏深则是头疼欲裂,原以为冷淡了几个月加一个暑假,肖雨的分数并不够上重点班,高三时间紧张,分了班她根本找不到自己,可是居然,自己还是跟她一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