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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笑。
今日能被请到平原君府的士子大都清高自傲,有的更是贵族和大臣的座上贵宾,几时见过这种藐视的眼神,更何况还是来自一个无名商人。当下便有人站起身喝道:“无知贱商竟口出狂言,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齐衡脸上神色不动,只扯了扯嘴角冷冷回说:“这位先生,一口一个贱商,只不知您这身上衣裳口中食,哪样是您亲手耕种纺织所得?又不知哪样不知由我这样的’贱’商奔波各地采办流通的呢?”
“这……”正气凛然的士子顿时泄了气,脸通红地嗫嚅半晌,坐了回去。
又一位看似相对老成持重些的学者站起来,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这里是文人论辩的地方,你还是莫要语带挑衅,回去安生做你的生意发你的财才是。”
齐衡看这人倒是个讲理的,上下打量一番,和缓了脸色问这位学者:“这位先生,看您装扮,可是位儒家弟子吗?”
这人点了点头。
齐衡心说速战速决,就从你入手吧,便拱手施礼大声说:“那借问您一句,做人可是德行为先吗?”
那人捻了捻自己几缕胡须,点头称是。
齐衡脸带诚恳对着场内士子团团一揖问道:“各位先生,我并不懂大的学识,但今日有这么几个疑问:一是学者间论辩,竟可以诟病本人吗?更何况,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本就是人之常情,在座的哪一位又敢说自己不在乎得到君王贵族的认可呢?二是问刚才那位先生,您说邹先生没出过海便不该有大九州的结论,那在座的哪一位敢说见过中原中原每一山每一水每一草每一木,可有谁质疑自己生存的不是中原呢?可知虽然不见未必不知。三是邹先生在燕国曾受仰天大哭五月飞霜,齐某原以为天下士子虽学识门派不同,但气节都是相通的,起码对这样一位年长学者会有起码的尊重,但……”话到这里,也不再挑明,只沉默地看着场上众人。
其实今日来的人多数看重文人品格,刚才便早有对那人手段不满之意,只是一方面被邹衍的讲说震撼,另一方面难免揣了些私心想观望片刻,再者就算有想出面的,看邹衍本人都一副理亏无言的样子,更不敢贸然相帮,这下听齐衡温和地逐字说来,竟都略略生了些愧疚之心,慢慢低下头不敢与他直视,有些人脸上渐渐若有所思。
齐衡心中更似擂鼓一般,唯恐这群士子群起攻之,自己这半吊子的白话文可扛不住之乎者也的多方夹击。
正在七上八下的时候,看到邹衍不知何时走到起初提问的士子面前,声音不大却坚定地说:“你很好,今日这一席话,你是第一个问的,刚才老邹思索良久,但反复也不得通透。”用手指向齐衡,“他说的,确实是一种反驳,但确确实实’大九州’只是一种推测,老头子虽然不能亲身去印证,但相信子子孙孙,总有一日会有人印证真伪,未必是今日你我,但,总会有人知道我说的不是无稽之谈!”
老学者语气不疾不徐,更没有一丝因为经营半生的理论被后生质疑冒犯的气恼,反而有无限的包容与体谅。场中所有人听完他的话,片刻间都陷入安静,先是离邹衍近的士子情不自禁的深深一揖,慢慢地,全场士子都齐齐地对着邹衍施礼。
但邹衍也不理会旁人,只看着那提问的年轻士子。
那人本是一时急功失了风度,此时已有十足悔意,此时行了个礼低了声音说:“夫子大度,后生十分惭愧。”咬了咬牙,对着平原君行了个礼说:“公子见笑,学生告辞了。”转身便要离去,心叹这一去便浪迹天涯,邯郸城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