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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蔓将信封交给他,一封信,沉甸甸的,这大概是何辞留在世上,最后的东西,何苏元突然没打开的勇气,他只是紧捏着,信封边缘因为受力而变形,众人有意无意避开这个话题,丁素问:“蔓姐,你想不想喝水?”
祁蔓没回她,只是对何苏元说:“何书记。”
她刚醒的声音很低,又沙哑,唇角没血色,干涩,显不正常的白,何苏元看她几秒,听到祁蔓说:“何辞还让我告诉你一句话。”
何苏元身体一僵,他双手慢慢垂在身侧,一个大男人如落败的公鸡,垂头丧气,他问:“什么话。”
“何辞说。”祁蔓忍了会,继续说:“她说,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是她的父亲,她爱你。”
何苏元再难压抑紧绷的情绪,他突然老泪纵横,眼里的红血丝快要溢出来,如血一般通红,病房里响起他呜咽的哭声,他从未在外人面前失态如此,可现在,什么形象,他都不要。
他只想要他的何辞。
他多想要他的小辞!
这个他以为什么都不懂,但其实什么都懂的丫头,何苏元无比悔恨和自责,如果当年他站出来,指认唐韵和丁浩,是不是他的丫头就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快快乐乐的生活了?
是他害了何辞,是他!
何苏元无声的哭,是恨命运的不公,是恨自己的懦弱,病房里没人有声音,大家受到他情绪感染,都很沉默,黎言之余光瞄祁蔓,见她目光平静沉稳,只是很空洞。
手机铃声打断这几乎令人窒息的病房,何苏元一听抬眼::“我马上过来!”
他多说什么,黎言之已然猜到,她对娄雅说:“你送何书记过去。”
何苏元有助理和秘书,但来这边他一个没带,现在听到黎言之安排,想拒绝,却摇摇头,他和祁蔓对看一眼,走出病房。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丁素去端热水,黎言之站病床前,问道:“还疼吗?”
祁蔓看她顿了好久才回:“不疼了。”
和上次做完手术吵闹痛死了非要亲亲抱抱的祁蔓相比,现在的她就像个木头人,毫无知觉,丁素端杯子从门外进来,将水递给祁蔓后听到黎言之说:“你出来一下。”
丁素走出病房。
黎言之对她说:“等娄雅回来,你和她先回公司。”
丁素一顿:“可是蔓姐……”
“蔓蔓这边我会照顾。”黎言之知道现在外面关于飞机失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虽然荣天公关部压下大部分舆论,但还有不少话题,她对丁素说:“你和娄雅回公司先把舆论压住。”
丁素沉默几秒,点头:“好。”
黎言之侧目看病房:“公司的事情,如果黎副总要做决定,不要阻止她。”
丁素抬眸,对上黎言之波澜不惊的目光,她似是下了什么决定,气息沉稳,丁素知道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自然不敢偷窥她的世界,只能照她的吩咐做事,当下点头:“好。”
黎言之又吩咐两句,丁素听的认真,认真里还有几分狐疑,但她没敢说出来,只是黎言之吩咐什么,她记在心里。
很快两人谈话结束,丁素原想进去和祁蔓打个招呼再走,但是一想刚刚的话,她低头说:“黎总,那我先回去了。”
黎言之低低嗯声。
两人在门口分开,黎言之握紧双手在门口小站片刻,最后低头走进去,目光温柔,她喊道;“蔓蔓。”
祁蔓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对黎言之说:“是不是下雪了?”
黎言之点头:“嗯。”
“还挺好的。”祁蔓说:“何辞很喜欢下雪天,她还说下一场雪要给我个礼物,也不知道是什么。”
黎言之心尖一跳,她眼角微红,眼底迅速积攒水花,怕被祁蔓看出端倪,她转过头假意去关窗户:“太冷了,你还不适合吹风。”
“好。”祁蔓乖巧无比,她见黎言之关好窗后对她说:“是有点冷,你过来。”
黎言之走到她床边,还没坐下祁蔓就皱眉说:“腿怎么了?”
“你受伤了?”
黎言之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放在膝盖上,对她笑的温和:“我没事,不小心崴到了。”
“也不小心一点。”祁蔓嘀咕:“你最讨厌留疤了。”
黎言之胸口如塞了数不清的柠檬,酸涩肿胀,她眼角微红说:“我没事,倒是你,要好好养身体。”
“我挺好的啊。”祁蔓笑,想动腰却转不过身,疼的冷汗簌簌,黎言之按住她肩膀:“别乱动了。”
祁蔓很听话:“哦,好。”
她说完秀眉拧着:“我怎么感觉腰伤更严重了,我不是都可以起来走了吗?”
黎言之动作一顿,没吭声,手机铃突然响起,她对祁蔓说:“我接个电话。”
是公司助理打过来的,说黎穗已经擅自做主改掉黎言之的方案,黎言之没多说,简单吩咐两句挂了电话,她站在窗口看祁蔓,紧紧攥手机,滴一声,又有消息进来,她低头看,刹那红了眼。
祁蔓见她在窗口站好久没动觉得疑惑:“言之,你怎么了,公司出事了?让你不要送我过来,你偏不听,现在呢,公司有事你都没办法赶回去。”
黎言之摇头:“不碍事。”
她走过去将手机放床头柜上听到祁蔓说:“何辞呢?”
语气一如既往,声调都没有变化,祁蔓张望门口:“怎么没看到小辞?”
黎言之头皮发麻,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突发情况,医生刚刚也没说,见祁蔓执意问,她只好说:“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祁蔓转头:“记得啊,你送我和何辞来旧美。”
黎言之哽咽:“那你还记得何辞那封信吗?”
“信?”祁蔓目光清澈明亮:“当然记得,小辞有话不好意思和她爸说,让我转交,她不是还让我给何书记带话了。”
她笑:“你忘了吗?”
黎言之定定看她:“我没有忘。”她认真的说:“蔓蔓,是你忘了。”
祁蔓见她突然而来的严肃皱眉:“我忘什么了?”
黎言之坐在她床边,一时难以启齿,但想到刚刚收到的消息,她还是如实说:“你忘了何辞——”她咬牙:“何辞没了。”
“没,没了?”祁蔓脸色僵住,瞳孔急剧收缩,这两个字犹如尖刺划破她记忆,将那些黑暗从心底最深处放出来,逐渐覆盖她胸口,祁蔓脸瞬间苍白如纸,额头有细汗,双鬓间发丝黏上汗水,极致的白与黑,把她衬得更像是素瓷娃娃。
“黎言之。”祁蔓声音拔高,夹杂害怕和颤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她摇头:“何辞呢!她是不是又在恶作剧?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黎言之见她作势要起身忙俯下身抱她,将她按在病床上,还在祁蔓耳边说:“我们去旧美,半路飞机遇气流,然后失控……”她每说一句话祁蔓的脑子里就闪过零碎的画面,那些如雪花一样的碎片拼凑成一幅幅场景,她恍惚想到何辞在遇到气流时紧抱她,想到她们三僵持在机舱里,想到她们因为一个降落伞而——
“何辞。”祁蔓突然发疯一般要下床,她刚做完手术应该是没力黎言之却差点按不住她,她喊道:“祁蔓!你清醒一点!”
祁蔓后知后觉,对黎言之的吼叫置若罔闻,她想推开黎言之的束缚却始终挣不脱开,最后拳打脚踢,一巴掌打在黎言之脸上。
黎言之被打了也不松开她,依旧死死抱她,祁蔓情绪波动越来越大,她像是突然暴涨很多力气,有护士发现这边异常忙冲医护室喊,黎言之转头,身体一松懈,祁蔓挣脱开她怀抱,走下床。
“蔓蔓。”黎言之喊道:“你别太激动。”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站起来的,就连走进来的医生都很诧异,这刚刚才进行的手术,且不说她原先的腰伤,就是刚刚的麻醉后效,也肯定站不起身,但祁蔓还是站起来了,她咬牙,后背的线似是崩了,一片红艳艳的血,刺目扎眼,黎言之往她走一步,喊道:“蔓蔓。”
祁蔓好似没听到,她盯门口的方向,门口拦一个护士,被她这个眼神盯着看,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竟悄悄让开半个身体。
其他人都沉默不语,用惊诧目光看祁蔓,黎言之靠她最近,明明再往前就可以抱到祁蔓,然后用‘武力’镇压,但这一刻,她却放下手。
医生想上前,黎言之摇头:“让她去。”
祁蔓从众人面前走出去,她走的很慢,脚步很轻,腰间的血沿衣服落在售病服裤子上,脚后跟,和白净的大理石上,众人心悬起,跟祁蔓的身影一直往外走。
黎言之亦步亦趋跟着,到门口时祁蔓推开门,一阵风吹来,她身形晃了下,还是坚持走出去,黎言之就跟在她身后,她看到祁蔓慢下来的脚步,不知道是不是没力气了。
“蔓蔓。”黎言之走在她身边,小声说:“回去吧。”
“何辞看到你这样,不会高兴的。”
“何辞。”祁蔓小声嘀咕:“小辞啊。”
她双腿弯曲,黎言之先一步抱她,祁蔓毫无站立的力气,她靠黎言之身上仰头看天,雪花漂亮,又密又猛,飘在脸上眨眼化成水,很像是流泪的感觉,黎言之听到祁蔓气若游丝的声音:“我想去找她。”
黎言之鼻尖一酸,祁蔓整个身体压在她身上,她原本受伤腿就没多少力气支撑,靠两分后她右脚不受力,和祁蔓一起双双摔在医院花坛边的的碎石路上,两人仰头看天,雪花一片一片落在她们脸上,身上,眼睛里,她们闭上眼,祁蔓说:“小辞,我想吃橘子。”
黎言之心瞬间疼到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