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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家还没有资格住在红墙琉璃巷临街的宅子,要拐入一条深深的里弄,尽头才是邓宅。这已经很好了,邓林公以草根之身,三十年来在边军中打拼,出生入死多次,死前好不容易才穿上一件从三品补子的官服,离妻荫子还有差了两个台阶。
邓林公在西北围耶律一役,身先士卒,以二千轻步把北庭二千轻骑死死堵在渣干沟沟口二天二夜,寸步不退。南北双方四千兵卒都死在接刃的二百步内,尸首相垒,形了堵住渣干沟水流的堰坝。
邓林公在此战功劳名列前矛,战死后追赠从二品兵马总管,算是封妻荫子。可惜老子英雄儿混蛋,两个儿子,文不成武不就,守着老子留下的宅院,各娶了个老婆,还把了几个粗脚大手的丫环收入房中,做起那打肿脸充胖子的纨绔将种弟子。
杨六郎跟青蛇要了一大堆蒙汗药、迷香和幻香等下三滥的东西。青蛇转身拿来药,一脸谄媚坏笑,道:“我这有上好的金枪不倒,要不要?”杨六郎抬脚就踹。
青蛇的身手不怎么样,但对于药物痴迷,比那几位宫中的御医还有过之,还走南闯北,博采众长,能制出许多见不得光的下三滥药品,比如中土极其罕见的幻香,就是采自滇南一种红蘑菇晒干研粉,再加上一些古怪的东西制成盘香,表面与一般檀香无二,只是闻者昏昏入睡后,产生强烈的幻境或加强梦境,让人如同身临其境,印象深刻。
杨六郎在子时后潜入邓宅,用了许多迷香,把邓家人全部迷倒。然后把那哥俩从被窝里拽出,剥光了吊在书房,用鱼胶和纱布糊住眼,用冷水喷醒这两个纨绔。
杨六郎从未想到,要对红墙琉璃巷里的人用上毡衣斥侯逼供的那一套手段,何况是战死在西北的邓林公。但是实在没办法。
两个纨绔在半梦半醒间,晕头转向被收拾了一顿,但确实是一问三不知。看来邓林公还是有自知知明,晓得两个儿子不成器,平时啥事也没跟哥俩透露半句口风。
杨六郎只好把他哥俩又迷晕,把青蛇为清绝楼的花魁们秘制的脱毛膏刷了两人一头一脸。
当初张庆之非要杨六郎给邓宅人刷脱毛膏这画蛇添足的事,杨六郎是十分抵触的,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张庆之阴暗龌龊的心理,但张庆之那一脸正色的神态,杨六郎只好按下心里的疑惑。忍着青蛇一脸恍然大悟的奸笑,老实跟青蛇学习了这些乱七八糟药粉药膏药香的使用方法,令人大开眼界。
杨六郎只好怀着一线希望,来至邓氏夫人的房里,点起幻香,弄了一屋子烟雾缭绕,然后取下脸上的面具,拉张凳子坐在邓氏的床前,滴点薄荷樟脑水进邓氏鼻孔里,把脸凑近邓氏,安心等待邓氏苏醒。
一个目不识丁的老媪,在床上猛然间醒来,睁眼就看见一张鬼脸,立即吓得魂魄出窍。
等到回过阳神来,房里只见一张鬼脸,瞪着一只青一只红的眼睛,在烟雾里时隐时现。
这鬼脸无声无息,忽而退到窗外,忽而张着血盆大口冲到眼前,忽面高在屋顶,忽而低在床沿露着诡笑。
邓氏夫人吓得连尖叫的声音都卡在喉咙里,胸口一阵痰响,晕了过去。
邓氏夫人醒来晕去,晕去醒来折腾了两三回,杨六郎虚若缥缈的声音终于从邪异鬼脸的嘴里挤了出来,反反复复就是一句:“为何骗我送死?……”。
声音中说不出的幽深愤恨,说不尽的凄凉孤寒,听得邓氏夫人背脊发凉。杨六郎根本就不用多说,只此一句便胜千万句,这是老斥侯教的哄吓逼供的招数。当自已对某事不甚了解的时候,就用这招,逼敌人先露出破绽,然后再顺着棍子上。
邓氏夫人想起了前段时间红墙琉璃巷闹鬼的传闻,想起了那位高大年轻人来府上做客的前前后后,想起了邓林公最后一次深夜把年轻人送出门说的话。
“不是我们,是顾……是顾……”邓氏夫人神经质地叫喊起来。
“是顾什么?”杨六郎用右边皮肉脱落的右脸缓缓凑近邓氏夫人,进一步逼迫。
“是老顾……”邓氏夫人说完就晕了过去。
再次弄醒邓氏夫人,她也就只是目光呆滞,反反复复老顾二字,看来也邓氏夫人也所知有限,杨六郎很是无奈。
杨六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包括邓氏夫人在内的宅子里所有的人,脸上头上,都胡乱刷了脱毛膏,然后把书房里那两兄弟,各自弄回房里,尽量消除了留下的痕迹。再把剩下的幻香全部在各个屋里点完。
杨六郎从邓宅脱身时,已经鸡鸣三遍,东方微白。
等了两天,张应之弄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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