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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荥阳骑兵以整齐的军容出现在石勒的眼前时,他被一股锐不可当的气势所震撼。
李瑰所领的荥阳军骑皆是甲胄在身,长刃在手。
轻骑兵以牛皮软甲护体,背负长弓,腰挂短刀,手持硬木双刃长枪。
重骑兵则用皮木复合甲挡住了周身的重要部位,就连身下的战马也做了防护,每名重骑军的手中皆持有丈八的马槊。
十几名旗手将刀旗立得笔直,布质的旗面随风舞动,发出了“啪啪”的声响。
这样的阵仗,如此的装备,不说胡骑没有,就连朝廷其他部的骑军也是少见。
此刻,苟晞正以军阵对抗羯骑的轮番攻击,早已精疲力竭的他也看到了突如其来的军骑。
当苟晞看到绣有武威二字的刀旗后,不由地长出了一口气,同时也暗自埋怨道:“李家小子,你终于舍得出兵了。”
虽说苟晞腹诽着李峻,但他也不得不被眼前的荥阳军骑所震惊。
重甲在身的李瑰骑行于重骑军的最前方,一面书有“李”字的将旗飘扬在他的身后。
李瑰认出了对面的石勒,即便是在双峰岭只看过一眼,他也记得石勒的相貌。
此时,石勒再也没有了那时的卑微乞怜,反倒是有种霸气在身,这让年岁不大的李瑰有了些许的感慨。
人的命,哪里会始终如一呢?
只有拼下来的才叫命,放弃的人唯有怨天尤人,又或是只能靠那虚无缥缈的运气。
“石勒,你的变化真不小,双峰岭处的一个胡奴竟然也成了气候。”
李瑰的确感到有些意外,可转念之下也就不觉得了。
自己就是个寻常庄户的儿子,如今不也成为了领兵的突骑校尉。
虽然双方隔着距离,但李瑰的声音洪亮,所说的话一字不差地传到了石勒的耳中。
双峰岭,胡奴,这些都是石勒心中的痛,但他不清楚眼前的这个小将为何知道他的痛。
“你不用疑惑,骞文记得吧?他是我们的兄弟。”李瑰解答了石勒的心疑。
“原来那些蒙面人就是你们,你们都是荥阳太守李峻的人?”
上次在荥阳贩盐失手,石勒事后才知道自己是被殃及的池鱼。因此,他对荥阳太守李峻做了些了解,也平添了许多的仇恨。
此刻,他得知当年之事竟也是李峻所为,本有的怨更是变成恨叠加在了一起。
“我们大将军的名号也是你能提的?既然上次让你在荥阳逃了,那这次就把命留在离狐吧。”
李瑰并非是看不起胡人,他只是对屠杀汉人的胡族充满仇视。
一路而来,李瑰看到了被焚尽的村子,还有那一具具惨死村民的尸体。
血债要用血来偿,李瑰要将眼前的这些羯骑全部留下,用他们的命来抵偿那些惨死的人。
下一瞬,李瑰将手中的长柄斩风刀在空中摇晃了一下,原本六队纵列的军骑阵型即刻发生了改变。
四队轻骑军如同鹰翅般向两侧快速伸展,以大弧度的形态半围了石勒的羯骑军。
两列复甲重骑随着轻骑兵的动作,也迅速摆出了箭矢的阵型,主将李瑰则留在了箭矢阵的中心位置。
石勒从未见过骑兵会以军阵的形式出现,更没有见过如此整齐划一的骑兵阵,心中不觉地有了几分惧意。
然而,他不相信汉人的骑军能与自己的羯骑相抗衡,他觉得再花哨的阵型也抵不过羯骑的冲击。
就在石勒举起长矛,催动部下上前冲杀时,李瑰身侧的旗令官也同时将手中的令旗挥了下去。
陡然间,整座如云鹏般的骑兵阵动了起来,以压倒一切的气势扑向了石勒的羯骑军。
此刻,双方战马的数量已然近万匹,这在寻常的两军对阵中很是少见。
如此多的战马在同一时间扬蹄飞奔,其声势之大不仅震动了整座离狐城,就连不远处的濮水都荡起了层层波纹。
石勒的羯骑军依旧是如同群狼般地撕咬上前,每名羯骑兵的口中都呼喊着怪异的吼声,有种近似于嗜血的疯狂。
荥阳军骑也在冲锋,但每名骑兵却有着不同寻常的冷静,他们不仅清楚各自该占有的位置,更是将骑阵完美地保持。
这种训练已经不知操演过多少次了,每名骑兵通过长期的训练,都将攻击时的要领牢记于心。
无论是哪个兵种,李峻的确有个人能力的要求,但他更严苛于士兵间的配合作战。
只有懂得临敌时的脊背相靠、守望相助,才能真正成为一直打不烂、冲不垮的铁军。
苟晞的八千军卒正是没有这种精神,因此也就毫无意外地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