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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经过你的允许。”
“我想等你愿意的时候再听你亲口讲。”他说。
低低的,像是海潮冲撞上暗礁,而后又顷刻间消散成白色的泡沫。时笺的心跳空了一拍,她张了张嘴,须臾后回过神,干巴巴地说:“最后一个字……信笺的笺。”
“哦。”
时笺想了想,补充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我想也许是爸爸远在他乡对家人的思念吧。”
“嗯。”「海」问,“那阿午呢?”
“嗯?”
“阿午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他低缓地出声,“我觉得很特别,很好听。”
时笺捧着脸蛋,有些害臊地笑起来:“因为我是夏至日正午出生的,所以叫阿午咯。”
“原来是这样。”
墙上的时钟到整点,滴答两声,窗外的布谷鸟也应景啼鸣起来,繁阴蔽日的夏天,时笺扭头向外望去,一片热情洋溢的好景致。
也许知道得多一些也没关系。
时笺又问:“那你姓什么?”
「海」说:“宋,你呢?”
“我啊,就是时间的时。”
时笺没有告诉他,其实她的名字只有两个字。她也想在见面之前,多保留一丝神秘感。
时笺偷偷翘起嘴角。
视线刚刚落在柏油马路两旁的花草上,就听到「海」问她:“你喜欢什么花?”
“花呀——”时笺跟着畅想起来,描绘,“我喜欢热烈一些的,有活力的,比如向日葵,郁金香,绣球花?颜色比较浓烈,很吸引人的目光,看着都感觉心情也变好了。”
“那么毕业那天,我带一束郁金香过来,好吗?”「海」低声笑着说,“就当做是我们约定的暗号,这样你就能找到我了。”
时笺咬住唇,这一刻清晰地感觉到胸腔处的跳动。
有人等待的感觉有多美好,她是知道的。
电话紧紧贴在耳边,时笺用力点头,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看不见,翘起唇角,轻声:“好。”
“是6月20日对吗?”他问。
正好在她生日前一天,时笺答:“嗯。”她私心提了个小要求,希望更多的人能够看到他送的花:“园子很大,你可以到二校门来吗?我们最后应该会在那里纪念合影。”
“好。”
还有一两个月,时笺越发期待能够在毕业那天见到「海」,她一天天地数着日子,撕掉桌上的日历纸,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
毕业论文马上就要答辩,时笺潜心用功修改,希望为这收获颇丰的四年划上一个圆满句号。
一段难忘的日子要落幕,另一段光辉未来即将启航。时笺对今后的生活抱以饱满的热忱和希望。
都会更好的。
下雨会天晴,旭日会升起,哪怕曾在尘埃里,也能够开出一朵漂漂亮亮的花。
北京这样的地方,容纳了很多的梦想,想必多她一个也不算多的。
职业撰稿人,首席资深记者,专业媒体人……院长拨穗的时候,时笺目视前方,双眸映着亮光,宽厚的师长对她和蔼地笑:“毕业快乐,祝愿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
她相信她会的。
时笺已经前瞻地找好了朝阳工作单位附近的一处两居室,与一个朋友合租。她的东西全部收拾完毕,整理在桌面和床铺下方的区域。
在学院分别的时候很多同学已经忍不住哭了,对于母校深厚的感情,对于同窗四年相处离别的不舍,此时蔚然映刻心头。
姚乐安拉着褚芸,一边抹泪一边找到时笺:“唯唯在哪里?我们一起合照吧!”
时笺眼尾也有些红,四个人在学院门口合影,又跑去新清华学堂和大礼堂。
草坪上有很多人,有蹦着跳着换各种姿势照相的,还有送花告白的——马上就要毕业,再不说出口就没有机会了。
姚乐安的性子风风火火,找了新男朋友来帮她们照相,褚芸穿着学士服在一旁搔首弄姿,江唯唯也夸张摆pose,时笺在她们身后恬静地微笑。
照了几张,没想到也收到别人送的花。是隔壁班的男孩子,聚会时总会与时笺聊上两句,之前挺阳光,现下却紧张到磕巴:“我、我只是想说,我真的很欣赏你,时笺。希望你一切顺利,希望我们能继续保持很久的联系。”
是一捧混搭花束,时笺善意地收下:“谢谢,你也是。”
等人走远之后,姚乐安三人凑到身边来挤眉弄眼:“诶哟诶哟,还有花收啊!”
“怎么样,有意思没啊?”江唯唯凑到时笺耳边。
“有什么意思,要我说,只模棱两可说‘欣赏’不敢告白的男生都是孬种,我们笺笺才不要这种的。”褚芸笑声清脆。
姚乐安打自己男友:“你看你也真是的!毕了业都不知道给我送花!人家都有!”
男友委屈地说:“我昨天校级毕业典礼不是送了吗?”
“……哦,也是哦。”
四人一通爆笑。
阳光还是很明媚,照见她们在青草地上的影,潮湿温软的泥土散发出芬芳,欢笑声、喧闹声不绝于耳,学士帽高高抛起,随照片定格在半空中。
手表秒针转动,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时笺掌心有些出汗。
褚芸几人还在拍照,时笺扶正了自己的帽子,弯下腰把男生送的花捧放在自己的书包旁边:“帮我看一下这个。”
“干嘛呀?”
“我……去趟二校门。”
她抿唇低着头,匆匆从草坪上走过。穿越人潮,一开始是小步,后来逐渐加快,后来小碎步跑了起来。
麦穗流苏在空中高高扬起来,时笺柔软的长发荡在空中,心情说不出的雀跃。
她遥遥就看到有人站在二校门底下,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手里抱一捧橙红色的郁金香。
时笺冲过去,步伐生生在男人身后刹住。
——她的心跳紧张得都快要跃出来了。
周围的时光瞬息万变,人来人往,二校门前车马川流,时笺伸出手,触到他肩头:“你——”
男人转过身来。
是一张很年轻的面庞,时笺愣了一下,脑中一派茫然,迟疑而小声地说:“……我是阿午。”
“您好。”男人仔细端详了她两秒,将仍沾着晨露的鲜花交到她的臂弯中,“这是宋先生托我送给您的。”
“……”
什么啊,只是代送鲜花的人。
怀抱里圆满充实,热烈鲜活的颜色夺目,时笺的心却慢慢沉了下来,失落如潮水般难掩。
——不是说约定好了吗?不是说会亲自来接她吗?
又食言。这个骗子。
时笺看到鲜花中插着一个卡片,是「海」的笔迹——【毕业快乐,阿午。】
字体虽仍流畅清隽,但明显有些匆忙缭乱,她呆呆地凝视了几秒钟,有一瞬间蓦然委屈得想哭。
大骗子!
很想掏出手机打电话质问他到底为什么没有来,又觉得不应该是自己来开这个口,时笺低头用手臂擦掉眼泪,搂紧那束盛放的郁金香。
走两步,却闻裤子口袋传来铃声。
屏幕显示熟悉的备注,时笺睁大眼,觉得更委屈了。她赌气想要点击挂断,手指却不受控制地移向另一端的绿色按键。
——接通了要说些什么呢?
哼,反正她是肯定不会先开口的!
她要听他道歉,然后再看原不原谅。
“您好,请问是时小姐吗?”不是他的声音,是另外的人,语气焦灼而匆忙,“您是宋淮礼先生填写的紧急联系人,能否请您到这个地址来……”
对方快速报出北京一家私人医院的名字,然而时笺一个字都没有听懂:“这次情况比较危急,我思来想去还是给您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