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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唐成在三天后离开北京,去到日本,而在前一天,易辙已经独自来过机场,接了那个女孩。他们似乎在这一周和机场结下了不解之缘,许唐成的车上多出了很多张过桥费的票据。事后想来,这一周像是一道分水岭,突然频繁的分离,错误却无奈的重聚,好像都将他们原本妥善安放在那间出租屋内的情感拉入了现实的河流中。
河流中的人于他们的爱情而言,是陌生人,于他们的生活而言,却是身边人。
下午一点钟,许唐成抵达羽田空港,北京时间两点十分,正在帮那个女孩处理一起追尾事故纠纷的易辙收到了消息——“平安到达。”
派出所被几个人吵得乱糟糟的,易辙后退两步,避开激动的人群,在较为安静的地方认真给许唐成回消息。只是还没按下发送,那个女孩就大声叫着他的名字让他去办手续,以很明显的颐指气使的语气。
易辙几乎立时就想顶回去,但碍于父亲事先的再三叮嘱,他还是强压下心头的火气,在发出短信后走了过去。
许唐成一行人的行程排得很满,从第二天一早开始,听报告、做报告、参加会议、会议聚餐、讨论……直到离开日本前两天,才终于有了可供自主展开的时间,到访浅草寺、东京塔。
回到酒店,一帮年轻人还不愿意睡,嚷着要打牌。于是几个人凑了一圈,有些不参与的也留在房间里看热闹。一个女生拿出电脑,说既然见到东京塔了,不如放一部电视剧看。
“东京塔?”许唐成本来已经起身要离开,开门时听到这话,便停下,回头多问了一句。
女生的眼中露出惊喜,问他:“你看过?”
许唐成却摇摇头:“只看过一集。”
“为什么?”有些奇怪,女生追问,“不好看吗?这部剧口碑挺好的啊。”
“好看,我只是……”将手放在门的扶手上,仔细措辞过后,许唐成说,“不太习惯看探讨情感的片子。”
更确切地说,他并不习惯看关于亲情的作品。从出生开始,这类情感就始终稳固地存在于他的身体中,家人从不吝惜给与他全部的爱,他亦是如此。影视佳作中通常不乏能够引起共鸣的桥段,他很难躲过。而曾经被戳中泪点,眼红过后,他又觉得,好像没有必要以这种方式来体会亲人的好。毕竟,他是始终明白并记着的。
离开热闹的房间,趁着那位临时的室友还没回来,许唐成赶紧打开电脑,给易辙拨了视频通话。
原本以为易辙会在学校,却没想画面中,他却是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坐在沙发上。
“你自己在?”易辙试探地问。
“嗯,他们在玩。”
视频里的人听了,立刻站起身来。画面晃动了两下,显示出一块许唐成没见过的地毯。
“你又买了地毯?”许唐成立即惊讶地问。
“对啊,”易辙搬着笔记本拍着地毯,还伸出一只在上面脚踩了踩,“我跟你说,这块特别舒服,比之前那块还舒服一百倍。”
所以说,易辙的语文是真的差。“一百倍”这种形容词,许唐成小学就已经没在用了。
想想曾经在家里几日游的那一堆地毯,许唐成简直要给他跪下:“可是你之前那块才买了半个月,你又扔了啊?”
“没扔,”易辙向他展示完,把镜头重新转回来,用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朝他笑,“就怕你说我,我给搁卧室了。”
许唐成叹了口气,最终说:“别在卧室放地毯了吧,吸灰。”
“那放哪?
还真的没什么地方放……
“算了,”许唐成半是无奈半是愁,但还是在笑, “先放着吧,我回去看看。”
他提到回去,易辙马上变得更加精神。
“我今天发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烤鱼店,感觉你肯定喜欢。从机场回来正好顺路,到时候带你去。”
“好,”许唐成点点头,又问,“你今天去吃的?跟那个姑娘?”
“没跟她,我都躲了她两天了。”易辙提起这个茬就烦,“你说她在北京明明一堆朋友,我爸干吗非让我陪她,是多大的生意啊要这么讨好人家。”
“这估计多少也有那姑娘的意思吧,”想起郑以坤的那句美男计,许唐成虽也有些替易辙打抱不平,但还是忍不住开玩笑说,“你魅力比较大。”
易辙听了,像是怔了怔,而后立马笑了,非常肯定地说:“你在夸我。”
许唐成没想到他会将玩笑话作此正儿八经的理解,一时间被他堵住,空空张了张嘴。
他没来得及接话,易辙也没来得及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隔着两扇屏幕,隔着遥遥的距离互相看了几秒。
再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五月的风非常舒服,电脑里传出的笑声像这风一样。许唐成坐在窗边,突然很想立刻回到那间屋子,踩一踩新买的地毯是否真的如易辙说得那样。
像是心有灵犀,易辙忽小声说:“好想你啊。”
白天时,同行的女生给了许唐成一块当地产的巧克力,非常甜。而这一瞬间,许唐成觉得就像是那块巧克力挥着小翅膀落入了心底,红着脸被那里的温度融化。他抿唇看着屏幕,半晌,轻轻点头。
“嗯。”
“光‘嗯’啊……”嘟囔了一句,易辙忽然动了动身子,调整了坐姿。等到画面重新稳定下来,许唐成听到他问:“你呢?”
“嘀”的一声响,房间的门被打开。许唐成一愣,回头,看到室友进了屋。
“他们买了酒来,你不去喝点?”室友一边走一边同他说话,见他举着手机,问,“视频?”
许唐成点了点头。
和易辙的对话自然朝着无关紧要的方向发展,有人在不方便,他们便在几句之后很快挂断,改用文字消息交流。
睡觉前道了晚安,许唐成才又想起那个被打断的问题。他手里转着手机,突然想,若是刚刚室友没有回来,他会说什么。
这样一想,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没对易辙说过什么想念之类的话。
易辙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但想到许唐成后天便要回来,整个人都有些兴奋。翻来覆去没睡着,他思考片刻,开灯,将卧室那块地毯卷了起来。又蹲下看了看,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总觉得地面上有一层土。索性到卫生间涮了拖把,大半夜的,开始擦地。
擦完了,心里舒服了,才又重新回到床上。本来拿过手机是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有一条来自于许唐成的QQ消息。
易辙点开,看到许唐成说:“很想你。”
两天后,许唐成回到北京。
或许是这些天睡得不好、身体状态变差的缘故,飞机降落时他很晕,直到滑行结束,那阵恶心的感觉也没过去。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所以在人们纷纷起身拿行李、向外走时,许唐成没急着动,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缓解身体的不适。
已经有人在打电话报平安,许唐成想着也要赶紧给周慧和易辙打个电话。刚起身,忽然听见坐在后座的女生惊呼了一声:“于桉学长被打了?”
“啊?”立即,有同样在等待的同学询问,“什么情况?被谁打了?”
许唐成也朝后方看了看,那个女生正飞速点着手机,像是在回消息。
“一个大四的。”
“大四的?谁?为啥?”
不解情况,仍有人在追问。那个女生却说:“我也不知道,等一下,我正在问。”
机上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许唐成皱了皱眉,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边站到过道,抬手拿了自己的书包。从书包里把手机掏出来,开了机,却意外地发现,他在出发前给易辙发的消息,直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在他疑惑的时间里,手机震了震,许唐成忙去看。
只是两条垃圾短信。
“靠,这小子,”后面的一个男生骂了一句,“在咱们实验室打人?”
许唐成就是在这时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刚才的晕机,来得没防备,却真真切切。他握紧了手机,回身,问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啊?”
“打人的,叫什么名字?”
到这里的时间应该是2012年5月…之前写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