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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足够了。可偏偏,他遇到了裁云。这个明明出身青楼,却与一般青楼女子有些不同的奇异女子瞬间就夺去了他的目光。再后来,他就动了心,甚至不顾旁人的劝阻,不顾裁云低微的出身,也要将她接进府中。
董令行算是一个较为迂腐的读书人,他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他知道,自己在面对裁云的时候生出的那种奇异的感情是与在面对自己的妻子和小妾的时候全然不同的。面对妻子,他可以举案齐眉,面对小妾,他可以以诚相待,唯独面对裁云,他生出的却是想要将她藏在府中,纳入怀中,不将她的美好显露给旁人看的那种自私的,甚至是不可理喻的情感。
因着他的关系,府中的衙役和下人们也都认得裁云。偶尔,裁云也会从府衙的后门过来,与他相见,但两个人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关系。既是情人,又是朋友。董令行告诉自己,在没有将裁云迎进府里之前,他绝对不会像那些轻浮的男子一样,去夺去她的美好。
可,裁云从没有在这个时辰到他的府衙来过。她不是那种随心所欲的女子,除非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是有人欺负你吗?”董令行问着,往前走了一步。
裁云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谁?是谁欺负了你?”
裁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向前走去。董令行没有多想,跟着裁云往前走。
七绕八拐的,等董令行停下脚步的时候才发现他站在了义庄的门口。
“义庄?裁云你……”
董令行原本想要问裁云为何将他带到义庄,却发现裁云不见了。
“裁云?”
董令行喊着裁云的名字,原地转了个身,却发现自己又站在了城门楼下。城门楼上垂着一根绳子,绳子上吊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董令行微张着嘴巴,却见白衣女子抬起头,用那张死白的脸对着他。
“董郎,我在这里!”
“鬼!裁云!”
董令行猛地睁开了眼睛,身子瞬间绷直,从床上坐了起来。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亮了。
他轻嘘了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小声嘟囔道:“原来……原来是一场噩梦啊!”
……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估摸着这位姓董的县老爷也是被那女尸给吓着了,所以才会做这样一场噩梦吧。”
刑如意托着下巴,打了个瞌睡。这种灰蒙蒙的阴雨天,本来就容易让人犯困,而柳生讲故事的口吻又过于平淡,平淡到刑如意压根儿就没有办法将这些内容往一桩奇异的案情上拉扯,于是就越发的困倦起来。
她起身,舒展了一下胳膊,用手撑了撑眼皮,看着柳生问道:“那位董大人该不会因为做了这个梦,就认定死者才是真的裁云姑娘吧?”
“官府办案讲究的是证据。虽做了一场稀奇古怪的梦,但董大人还不至于因为这个梦,就将那名死者与裁云联系到一起。之所以他会怀疑死者是裁云,是因为后来又发生的一件事。”
“什么事?”
“因为那个梦,董大人无心再睡。他起身,带了府衙的仵作再次前往义庄。这一次,仵作发现了新的东西。”
“该不是裁云的信物吧?”
“不是信物,是痕迹。”
“痕迹?”
“我曾与你说过,裁云为了安葬自己的养父,将自己卖给一名富商做小妾。然而,那名富商的妻子却容不得裁云,时常趁着富商不在的时候苛责她,虐待她。在裁云的小臂上,有一处被烫伤的疤痕。进入花楼之后,楼里的嬷嬷唯恐客人看见了那块疤痕,心生厌恶,于是就找了从波斯来的奇人,在裁云被烫伤的疤痕上用特殊的颜料描绘出了一朵花。”
“纹身。”
“什么?”
“没什么,你继续。”
“那朵花,我没有见过,但董大人却是见过的。当他在义庄女尸的手臂上看见那朵花的时候,就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所做的那个噩梦并不是平白无故生出来的。这个躺在自己跟前,被人生生剥去脸皮的女子极有可能就是他的裁云。”
“既如此,董大人为何不去海棠院,将那名假的裁云给抓起来。”
“因为在那个裁云的手臂上也描绘着同样的一朵花。”
“什么?”刑如意皱眉:“一模一样的吗?”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柳生回答,看着刑如意的眼睛:“可显然,这世上不可能有两个被虐待过的裁云,也不可能有两朵几乎一模一样的用来遮盖伤痕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