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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漓蜷缩在被窝里,任凭白晟怎么叫,却迟迟不肯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泪眼模糊着,摸着自己的小腹。
这孩子是真的不能生了,生下来只会跟着她东躲西藏受苦受难,她舍不得它来到世间遭受苦难。
她不止不想孩子受苦,甚至连自己也不想受苦了。
等她钻出了被子,语出惊人问了一句:“白医生,你们的太平间还有位置吗?我不想打胎了,我想选择……安乐死?”
白晟有些被吓到了:“林漓,你别冲动,好好想想。”
“我这一生,爹不疼妈不爱,男友背叛,闺蜜重伤,全网……所有人都欺负我……我活着就是多余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林漓说这话的时候,满目灰暗苍凉,满心一死了之。
白晟看着她这样,本想再劝劝,但想到一份嘱托,便不再说话。
他沉默着听林漓说了很多话,听了她从小到大的遭遇,如今什么都没了。
在病房里没其他人的情况下,最后,他垂眸出声问了一句:“那你死后,愿意捐献器官吗?”
林漓的表情微微怔了一下,即使没奢求白晟会安慰她,但也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看来,医生对病人的生死真的可以脱敏。
林漓想了想自己的身体检查报告,弱弱道:“我的身体有蛮多异常项,也不知道能不能捐?”
“好了,别想太多了。”白晟安抚道。
“嗯。”林漓感觉白晟身上有一种莫名的能力,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便听他的话没想太多,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
白晟从病房里出去,温暖如旭阳的眼神,逐渐转变得有些漠然。
这些日子,他表面上看诊的病号是林漓病房里的其他人,实际上真正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林漓本人。
每一次来,他平静地记下医院名称,手术室编号,病人姓名以及生命体征,为的是完成一名协调员该做的事。
没错,他是一名器官捐献协调员,这是不怎么为人们所知的一种职业。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不是隶属于哪个医院的医生,来到这个妇幼医院也是受人所托。
L市像他一样的协调者不到十人,他们辗转于重症监护室与病房病人之间。他们是一群非常特别的存在,无数次看见过生命的终结,也见证过重生的喜悦。
他们是拨荡于死生之间的医者,既能让没有治疗价值的病人生命得到延续,又能让濒临死亡却渴望生机的患者重获新生。
他们存在的意义,并非简单粗暴提取死者身上有用器官,而是潜移默化陪伴捐献者家属经历别离的苦痛,或是帮助捐献者本人脱敏生死心理。
但是对于林漓的情况,似乎与以往的捐献者不同,白晟从这几天的接触来看,情况似乎与夏家和林家说的不太一样……
在他们一致的说法中,林漓是患有脑瘤的病患,已经出现很严重的精神问题,林家已经对她放弃治疗,并且以家属名义在器官捐献协议上,同意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