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梦留风 树屋 10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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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说:“我不是说客套话,别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最好多跟你父母打打电话说说情况,我知道你跟他们关系不好,但感情问题和理性问题是两回事,他们能不能给你好的正确的东西另当别论,但既然生你养你,总不会想害死你。你也别说你不怕死,死得冤你怕不怕,你想想河马,这种鬼地方。”我心里梗了一下,有一瞬间想说出实情,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我说:“你出去以后预备怎么样?”他说:“出去就知道了,时代在召唤。”我笑。他又说:“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说:“别,我怕了这些话,别跟张怀似的,几个月过去了音讯也没有。”他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得不打了。”我们又扯了一阵子有的没的,用夸张的拥抱作了告别。
我回到病房,床头柜上放着一叠A4纸和一支钢笔,最上面一张有留言:“写信的用具已备好,我就不打扰了,九点记得上床睡觉。”我发了一会儿呆,心里根本没有可写的东西,但不写又似乎辜负了他的好意,怪不好意思。这件事像被安排了一样,如同他帮我买书我便不得不看。人与人之间总是会产生这些多余的东西。
我拿了一张纸铺平,拔掉笔套,在左上角写了个“淑鉴”,觉得怪怪的。不只是这个词奇怪,也因为我长时间没写字导致写出来的字不像字。我换了一行,又发了一会儿呆,笔尖在纸上洇出一滩墨点。按道理说,我只要能把第一句写下去,后面的字段就文思如尿崩了。于是我写下“最近我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可我究竟想明白什么呢?我起身关上了门窗,拉上窗帘,打开了灯继续写到:“没有人能从一个整体中超脱出去,除非你足够成为一个整体,否则注定被毁灭。”我为何突然写出这样一句话,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由于纸是一张白纸,没有划线,这一行字写得渐向右上方斜去,我感到很不满意,便将它扔进了垃圾桶,重新起头。
“敏:
一个和我同寝室的人吃了你的安眠药死了。这件事说来话长,并不是谁得负什么责,只觉得该让你知道。他死后大家的生活都显灰暗,言语间刻意绕开此事,却像共同承担。众人纷纷设法逃离此地,明天又一个要走了,不知托了哪门子关系。他在这里混了两年半都完全没有好转,如今却也没法再进行忍耐。”
我停下笔,感觉此刻的愤怒力不从心,太过浮夸,于是喝了一整杯水来化解自己的尴尬。万籁俱寂。我又读了一遍这段话后,把纸揉作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再次重写。
“展信佳:
你的信都已收到,我很感激。
这里一切安好。我恢复得不错,单从有写信的自由这一点你就可以看出来。估计明年中旬就可以出院。
我的医生是个挺不错的人,他给我带了纸和笔,答应帮我寄信,还给我买了书。
唯一不开心的事,不知道我的围巾哪里去了。我可是盼了很久,但愿不是你改变主意送给别人了。
每天都很想你。
早晚很冷注意保暖。
林馈
2015.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