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梦留风 序:易损物 7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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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无法根除。纹身之后我彻底告别了温泉,不敢当着熟人的面脱衣服,却还是因为一次次疏忽暴露。很明显,两个字母,一个人名。有一次我爸说:“你二十岁的人了,怎么什么事都不懂,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要是跟她分手了你怎么办,你能保证娶她吗?”而事实上那时我跟傅敏已经两年多没联系了,世间并不存在一种借口能让我舒服。
我高三的最后一部分,作为一场被冷冻的爱情的延续,它的基调是隐忍。狂风散尽,光线横飞。我对傅敏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我无语了,也许将来我会想,当时这样其实对我们都好,但它还是太蠢了,蠢到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我看书的时候会想这你妈的是人看的书么,我做题的时候会想这你妈的是人做的题么。这种吊着一口气生活的行为不应该是人的行为,人就应该正常一点,人会对傅敏有无数的恨,每天缠着她逼她说个明白,而不是去纹个身,然后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太蠢了。
现在想来,这件事情也并不能完全怪罪到我当时的怯懦和被动上,只能说我们两人注定这样。一种明显的兆头,惨烈的走向,姑且称之为命格,以及命格间的相互作用。我要是上前乱作一团,未必就能摆脱这样的结局,说难听点,可能还要更糟。我们都选择了少说了几句,两条文化鱼,没办法,死也死出了和谐氛围。
就这样熬到了高考,什么都结束了。没有篝火,没有梦游,没有黑白电视,大限一到,天上一场暴雨,把你冲刷干净。走出考场,十分钟里强行清空脑内一切解题技术,余下一堆无用残垢。没有曲终人在,没有殊途同归,没有救赎。你对艰难的人生交了半张白卷,你知道大家都不容易,却照样有人能把它答满,哪怕是答非所问。那天是皆大欢喜的气氛,周围的学生个个吐出一口憋着的闷气。不论前景如何,大家都失去理智亢奋着,几个月没睡过好觉的人也不想睡了,醒着就睡不着,超能力爆棚。
我的气却没法吐出去,它已经化作一个瘤,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我希望在这样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傅敏有话要对我说,不管它是什么话,我全都能接受。我依然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哪怕是残疾,绝症,死亡,或者放弃尊严,放弃智慧,成为人渣,无论什么我都愿意,这一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感觉得到。我甚至愿意为了她而离开她,就像最鱼的美人鱼。而如果她没有话要对我说,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用言情剧的方式来说,我要做的只是把冷冻的东西继续冷冻,也许是我还没做好迎接它的准备,而如果这个准备永远也做不完,那就说明它已经贵重到只能被冷冻了。
如我所愿,当晚她就联系了我。我们相约在一座桥下的一个石凳子那里见面,有一种从哪里来回哪里去的意味。我曾在这里辩解过一种催人心累的超能力,如今要回来圆谎。这一刻我想象过无数次,这半年里我想过所有她此刻会说的话,会做的事。我的应对将直接爽快,简单明了,钢铁直男。但当她真正走到我跟前停住,当我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香水味时,却心酸不已,委屈难耐,失了智地哭了起来。
她说:“你别这样。”我说:“那要怎么样。”我坐在凳子上,不去看她,眼泪大滴大滴往下掉,感觉自己已经爆崩了。她伸手来摸我的头,我正准备表示出不领情的态度,就看到她小臂上一条一条的割痕,新旧高低,长短不一。我心疼得要命。这种割伤不会是为了死,纯粹是脑瘫发病了。我抓着她的手问:“爽吗?”她微笑不说话。我说:“你不怕留疤吗?”她说:“嫌弃是吧。”我又哭了起来。这一天她一定也想像过无数次,她知道怎么来处理我的情绪,比如故意让我看这些伤痕。她总有办法让自己站在上风。
她说:“还记得你写的堆雪人吗,用心做完一件事,好像一切都得到了解决似的。”我以为她在说高考,我说:“是么?”她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三个厚本子递给我,她说:“其实也不算做完,还差个结尾没写,也许有一天你能给它补个结尾。”
上一次见到它时一本都还没被写满,现在却成了三本。我接过本子,除了哭找不到别的圆谎方式。她的考试大概率也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