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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那会儿,我刚失恋,周文澄看不过去,说要给我介绍个女朋友。”
“……”我不自觉地朝一旁蹭了蹭,和蓝狄拉开距离。
蓝狄步步紧逼地凑过来,轻轻碰了碰我的肩膀:“怎么,嫌我配不上你?”
“不、不是,我……”
蓝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大笑,眼睛都弯成月牙了。他朝着我的身后说道:“你看看你看看,怎么我说什么她都信啊?”
周文澄同情地拍拍我的肩膀:“谷雨,这小子的话你一个标点符号都别信,当然,夸奖我的那一部分除外。”
又是开玩笑。蓝狄绝对是我见过的人里面最表里不一的一位,他不说话还好,看着就是一斯文优雅的贵公子,结果这小子一张口,原形毕露!
蓝狄和周文澄滑冰的技术都着实不错,这两人很快甩开我,自顾自地在冰面上追着玩儿,还时不时挑战各种高难度动作,像两只在水面上嬉戏的海豹。我在一边看着,就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起来。
等大家都玩累了,坐下来休息时,周文澄拍着我的肩膀,问我:“快过年了,想要什么礼物?”
我托着下巴,答道:“我想要个男朋友。”眼前出现了钱唐的笑脸,他摸着我的脑袋,眼里都是宠溺。
周文澄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到蓝狄身上:“好吧,满足你。朕把蓝狄赏给你了!”
蓝狄扶住我,促狭地笑着:“嗯,同是天涯沦落人,要不咱俩凑合凑合一块儿过得了?”
“可千万别,我要是跟你在一块儿,绝对会对自己的性取向产生质疑。”
蓝狄没说话,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挪了一下,挪到我后颈处,轻轻一捏。
“哎疼啊!姐就开个玩笑,蓝狄你英明神武威武霸气绝代无双,一定不会跟姐计较的是不是……”
蓝狄松了劲,手却没有移动:“叫哥。”
我一听身体又僵了。
蓝狄发现了我的异常,他放下手,看着我,眼睛中有那么一丝丝的歉意,当然,也许是我的错觉。
“谷雨,你怎么了?”
我揉着后脑勺,尴尬地扭过脸去:“没、没什么。就是……我其实就是有点好奇,你说一个男生费尽心思地想让一个女生叫他‘哥哥’,是不是就代表着这个男生也许开始对这个女生有那么点意思了?”
蓝狄身体往后倾了一下,警惕地看着我:“谷雨,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对你有意思?”
“我不是说你……这么说吧,你有一姐姐,比你大一岁,然后呢,你一点也不想叫他姐姐,还总是逼着她叫你‘哥哥’,这是不是说明你对你那姐姐,有点想法?”我绞尽脑汁地解释了一番,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
蓝狄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一定,如果她确实是个不称职的姐姐呢?”
没有得到我想要的回答,好失望。
这个时候,周文澄在一旁插嘴道:“绕了这么半天,谷雨,你说的其实是你那小弟弟吧?”
我严肃地看着周文澄:“弟弟就是弟弟,咱能别带那个‘小’字吗?”
蓝狄笑着轻推我:“谷雨,你就一流氓。”
本来今天我们的打算是滑一会儿冰就回去的,可是周文澄说附近有个不错的度假村,能泡温泉。我的热情一下就被调动起来,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说不回去了,就开始眼巴巴地盯着周文澄。
周文澄叼着烟笑得很无耻:“美女,你就不怕我们对你图谋不轨?”
我这时候也放开了和眼前这俩没个正形的人练嘴皮子:“帅哥,谁劫谁的色还不一定呢。”我说着,还用胳膊肘顶了一下蓝狄,“身材不错哦。”
“谢谢,”蓝狄的笑声很清亮,“要不要试试?”
好吧,论流氓,他永远站在一个令我仰望的高度。
我今天也累了,在度假村里吃了点东西,泡了会儿温泉,又和周文澄他们斗了会儿地主,其间周文澄和蓝狄都撺掇我一定要和钱唐表白,就算死,咱也要死明白了不是?这年头男女比例失衡,女追男的成功率大大提高,加上大家又是熟人,抹不开面子,兴许一个不小心他就从了你了呢?
最可笑的是周文澄还教我怎么勾引男人,你大爷的,我就算再逊,勾引男人这种事情也用不着一个男人来教吧!
再然后,我就睡过去了。当时大概还不到十点。
第二天起床,开机,手机里有一条短信。
钱唐:别忘了带。
他的短信让我的好心情一瞬间化为乌有。
他明明知道我和蓝狄周文澄他们没什么,却还说出这样的话,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我是什么人他应该很清楚吧?我是那种随随便便跑出去和男生上床的人吗?
即便这句话是玩笑,我也不愿意接受,或者更明确一点,我不愿意接受钱唐对我开这样的玩笑,我满脑子都是他,喜欢他喜欢得都快疯了,可是他却用如此轻松的口吻告诫我:和人家上床的时候别忘了戴套。
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我连早饭都没心情吃,拎着周文澄就杀气腾腾地往回赶。周文澄和蓝狄都觉察出我的不对劲,一路上连玩笑都没和我开。
快到我家的时候,周文澄憋不住了,对我说:“大过年的,你不至于吧?”
我摇摇头:“不好意思啊今天,没吓着你吧?”
“没,就是觉得你从一个威风凛凛的小老虎,突然之间变成了丧家之犬,有点不适应。”
“你大爷,你才是狗呢!”
蓝狄笑了笑:“行,还算有点人气儿。”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差劲吗?”
蓝狄张开两手捏着我的脸轻轻地扯:“挺漂亮一小姑娘,摆个僵尸脸,我看着都冷,这大冬天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推他:“行了行了,我到了。”说着打开车门,“谢谢你们啊,要不要去我家坐一坐?”
周文澄哼了一声:“算了,一点诚意都没有。”
蓝狄趴在座位上看着我笑:“快回去吧。需要帮忙就直说啊,甭管是杀人放火还是违法乱纪,我们哥俩给你兜着。”
我心里一暖:“行了,赶紧走吧你们!”说着关上车门。
我去找钱唐的时候,他竟然不在家,唐阿姨说他和同学出去玩了。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盯着手机发呆。短短的几个字像是长了翅膀的蜜蜂一样,在我面前嗡嗡嗡地乱飞,搅得我心绪烦乱。我努力了好几次想着把这条短信删了,终于还是忍住了。这是罪证,一会儿我就拿着这条短信找钱唐兴师问罪。
正胡思乱想着,有人敲门。
我拉开门,还没看清楚门外的人是谁,先被一阵寒气夹杂着的酒气熏得后退一步。
钱唐站在我家门外,扶着墙,眼神迷离。他的脸色不太好,醉酒的酡红中隐隐透着股青气,像是憋着一肚子火要找谁撒酒疯似的。
虽然这家伙喝得站都站不稳了,但吐字还算清楚:“你找我?”
本来我确实想劈头盖脸地教训他一顿,可是看他喝成这个样子,我突然又觉得对着一个酒鬼发火实在是一件浪费情绪的事情,因此摆摆手:“没事儿了,你滚吧。”
钱唐没动。他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哼”了一声,扯出一个十分刺眼的笑容,像是不屑,又像是嘲讽。
我实在压不住火了,抬高嗓门:“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那条短信呢?为什么给我发那种短信?”
钱唐干脆靠在我家门框上,他耷拉着眼皮:“关心你一下不行吗?”
“用!不!着!”
钱唐又笑了一下,我总觉得他今天的笑容太过诡异,里面包含有太多的情绪。他抬起眼睛直直地盯着我,说道:“其实我只是比较好奇。你不是说那个娘娘腔不是你男朋友么?怎么又和他出去过夜?是不是对你来说其实无所谓?只要是长得好看点的,或者有点钱的,都行?那你看我——”
啪!
我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愣了有两三秒,才反应过来我刚刚做了什么。
我打了钱唐一耳光。
现在我的手掌火辣辣地疼,可想而知我刚才用的力气有多大。虽然如此,我却并不后悔,因为,钱唐刚才的话太过分了!
钱唐显然也吓了一跳,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他似乎被打醒了一些,眼睛显得清明有神,却尖厉无比,又隐隐透着一股悲哀。
都已经到这份上了,我们俩谁也回不来头了。此时我干脆后退一步,冷冷地说道:“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的人品怎么样暂时还轮不到你来关心,先管好你自己吧。是谁整天心心念念地想着当第三者,当我不知道吗?你想用一种什么样的姿态教训我?先把你自己的事儿管清楚了吧!”
我的话显然戳中了钱唐的痛处。他靠在门框上,闭上眼睛,神情绝望而悲凉。我看着他的脸,心口也跟着隐隐作痛。
过了好一会儿,钱唐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神放空,像是在回忆什么。他的声音很低,仿佛自言自语,我竖着耳朵仔细听,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他说:“小雨,我不会做第三者。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我想把她放在心里,这样都不行吗?”
这话我怎么听怎么刺耳,你丫的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装苦情男?关键还一口一个她!我委屈又生气,摆摆手赌气说道:“行啊行啊,你喜欢谁和我没半毛钱的关系。反正老子才不搞暗恋那种傻事儿,我要什么样的帅哥没有啊?滚吧你,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
钱唐站着不动,痛苦地看着我。他抖着嘴唇,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极力忍耐,最终只化作一声嗤笑。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不复以往的平静,暗暗涌动着波澜。我想他是真的喜欢那个女孩子,喜欢到骨子里去,喜欢到不能自已,为了她可以用尽心机,正如我对钱唐的喜欢。
可是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心想事成的好事?凭什么你想得到的人就一定能得到?况且,凭什么你喜欢,你就一定要得到?
我无力地摇摇头,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与其纠缠不清,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看着钱唐:“钱唐,我觉得咱们以后应该保持点距离。”
钱唐低下头,没有说话。他总是喜欢用沉默应对从我嘴里说出的他并不认同的话,这个样子却偏偏能让我心软。可是这次,我真的不想再心软了,于是板下脸说道:“你以后别在我面前出现了,看着就心烦。”
他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我,脸色阴沉,目光冰冷。
我不敢看他:“走走走,赶紧走!”见他还是没动,我干脆用力把他推了出去,然后砰的一声大力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