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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伊说得已经很委婉了。鲁道夫知道自己以前在维也纳,既没少上课,也没耽误去和女孩子约会。后来去了柏林,才算像是一个军人。这固然与军校严格的管理有关,但主观原因也是存在的。说句不太合适的话,德国女人的长相实在是不敢恭维。于是在那时候的假期里,伦贝格的女服务生就被他拐回了维也纳。
“物极必反,人美必单。克洛伊小姐不也还是单身吗?”为了避免尴尬,鲁道夫只能转移矛盾了。
“听说你要留在维也纳。”
“嗯,说不准。至少现在如此,战局一旦恶化,我还是要上前线。”
“很多人都在说我们胜利了,战争就要结束了。但我看不到希望。”
“我也不知道。现在的人生活在幻觉里,他自以为他所想了解的东西,而实际上他所想要的是他人所希望他要的东西。”鲁道夫讥讽着那些人的无知,克洛伊能够接触的人,按理说都能得知真实的消息。恐怕她的那些朋友们,或许更愿意接受报纸上精彩绝伦的故事。
“战争无可逃避,没有什么可以逃避。我们唯一能够逃避的就是逃避本身。”
“不可避免的死亡,内心深处的孤独感,我们追求的自由,以及生活并无显而易见的意义可言。我觉得这就是一切苦恼的根源。”
“都与每一个人息息相关,但却无从逃避。”克洛伊惆怅地感慨着人生。
“所以幸福能驱散苦恼。”鲁道夫开导着她,他觉得克洛伊有心事,并且隐约能够猜到。
“爱与被爱,我爱谁,谁又爱我呢。”克洛伊念出了鲁道夫的理论,看来有些不太认同。
“你爱这个世界,爱这里的许多人。你的朋友,你的亲人也都会爱你。”
“可我依然苦恼,我孤独,我失去了自由,我的生活没有意义,甚至我也畏惧虚无缥缈的死亡,那会将我的期望彻底埋葬。”
鲁道夫无言以对。缄默是一种处世的哲学,用得好时,又是一种艺术,同时也是最后一项自由。
男人们总是格外重视来自异性的种种称赞,总是热切地回应她们。鲁道夫自认为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虽然有许多饶舌的人、词不达意的人、热情过度的人、语言泛滥的人。但鲁道夫情愿不说话,也绝不乱说话,情愿少说话,也不愿说错话。
最好的选择是做一个聆听者,面对克洛伊毫不掩饰的倾诉,甚至是抱怨。鲁道夫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他对此无计可施,既不能评判她,也不能宽慰她。
克洛伊断断续续地倾诉着,鲁道夫认真地聆听着。他没有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只知道克洛伊在感慨自己的无奈,她的情绪不算悲伤,但她却有些语无伦次,像是一种纠结,挣扎在遥不可及的幻想和既定的现实里。
鲁道夫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她可能是喝了几杯酒,又去努力地与他探讨深奥的人生问题。她的思想逐渐紊乱,压抑的愁怨决堤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