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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眼泪的滋味,这个是世界让人可以流泪的事情已经很多了,人又何必再自寻‘苦’吃?
沙丘背阴的一面,立着一大一小两顶帐篷,白色的,离剑便躺在其中小帐篷里面,含雪的帐篷不但是她的睡觉的地方,还是厨房和仓库。
离剑享受着这几日的温馨,虽然含雪的话比他的还要少,但是现在她若是要离剑去杀人,离剑也丝毫不会犹豫。
第五天,含雪指着沙丘向阳的一面,问他是不是要大那里去。大漠酒家便是在那个方向,离剑知道,他应该走了,他的伤已经结疤,他的力气也恢复了,还有什么理由留下?
他便走了,还是那种奇怪的步伐,或许,还有一个理由,虽然他自己都觉得那个理由可笑,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含雪,他知道,含雪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含雪果然明白,她叹了口气,对他说:“你若真的喜欢我,就替我去杀一个。”
那个人很无耻,他骗走了含雪的感情,夺走了少女的贞操,最后只留下了一个风铃,白色的风铃。
离剑望着他的刀,刀身的血迹已经被含雪清理了,可是刀的锋已卷,这样的刀还能杀人么?。
不能,至少含雪是这么想的,她给了离剑另一把刀,一柄刀华如月,身长三尺三,刀柄如凤的刀,月残刀!
离剑望着这柄刀,只说了一个字:好!
刀好?还是杀人好?
离剑第一次见到燕云天的时候,燕云天正在大漠酒家与人开怀畅饮,他的笑声就如同他的歌声般迷人,离剑难以置信,这么一个人会做出骗诱少女的事情。
离剑不会反悔,他只是有点后悔,他只是想找含雪问清楚,但是他找不到含雪了。含雪陪着他从帐篷一直走到这里,一路上欢笑雀跃,即使笑容有些勉强,离剑还是可以感到他的心已不如从前冰冷,可是现在含雪却神秘的消失了。
离剑叹口气,他走到燕云天面前,宛如一杆枪般站在桌边。燕云天偏首,对他举杯示意。而他只说了一句话:
“八月十四,漓水之畔,不见不散,不死不归!”
三、燕云天的故事
燕云天第一次见到离剑却不是在大漠酒家,在含雪和离剑还在上大漠酒家的路上的时候,他就在注意着离剑,看到离剑的第一眼他便知道自己找到对手了。
他站在一块耸立的巨石上,狂风呼历,带起黄沙漫漫,吹的衣襟咧咧作响,他不闻、不动,伸手欲捉风,风逃,但乾坤宛如已尽在手中。
剑也在手中,他的剑似乎永远都在手中,剑,华如秋水,三尺有余,剑柄如龙,剑眉似钩,秋水剑。
剑轻颤,似不甘沉默,,渴望与可战之人一战。
江南燕家,五代为侠,莫入官门。燕家之主,燕云天的父亲更是名动江湖,乃是一代风流剑客,中年衍两子。
燕云天自幼聪慧,天资过人,深受全家人的喜爱,燕父更是把他看作是自己的行侠的延续,可是天意弄人,燕云天艺成之后,却拜入了六扇门,做了天下第一名捕。
老子拥山为贼,儿子入门拜官,燕父一怒之下当众将燕云天逐出家门。
在京都,他的风流,他的眼光,甚至比他的武艺更加盛名,若是他今天去找某个姑娘,次日,那姑娘的名头必然传遍富家子弟,似乎每个名伶雅妓都是他的红颜知己。
所以,他有一掷千金的时候,也有身无分文之时。
这一日,温柔阁又来一佳人,第一个顾客自然是燕云天,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叫含雪的丫头给他看的不是洁白的身子,而是一柄剑,秋水剑。
美人就躺在床上,剑在角落,可他进房的第一眼看的却是剑。宝剑、佳人、烈酒是他永远也不能拒绝的事物,就是知道是一个陷阱,他也会跳进去,而且是心甘情愿的,这也是让他最无奈的事情了。
他抚着剑身,手法温柔,就像是抚摸少女的秀发,他道:“这柄剑一定价格不菲。”
含雪笑着回答:“一条人命,还有你腰间悬着的白色风铃。”
燕云天苦笑:“你难道不知道我正是为了秋水剑和月残刀而来的?”
“知道,所以你一定要杀了月残刀的主人,才能知道真相!”
“这生意听起来不错。”燕云天道:“希望对手不会让我失望。”
他不会失望,离剑不会让任何人失望,所以当他看到离剑的时候就燃起了浓浓战意,所以当离剑对他发出挑战的时候,他便忍不住冲口而道:好。
可是,‘好’真的好吗?
四、尊重死亡
漓水畔,秋水肃杀。
含雪望着生死悬于一线的两个男人,泪终于落出了眼眶,合着雨水淌下,她是不是已经看到了死亡?这结果本就是她一手造成的,她又为何如此哀伤、无奈?
离剑站在雨中,秋雨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不在意,他的思想一片空冥,手中的刀似乎已经掌控了他的一切,胜负如何,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用尽全力挥出一刀,这是对燕云天的尊重,也是对他自己负责。
他沉声道:“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燕云天眯着眼睛,若有所思,良久方道:“胜者固然可敬,亡者亦需尊重,即便是输,我也会让自己死的可敬!”
秋雨忽滂沱,天际划过一道怒雷,响彻天地,震人心魄,天地间为之一明。是不是老天也等不及了?
离剑动了,挥手间,刀应手而斩,一抹刀光划过秋水剑,划过生命,也划过了离剑的心头。刀出鞘,无血不归,刀杀人,绝不会悔,但,他却悔了。
他在雨中瞪大双眼,雨流过眼睛,如同泪水,他呆呆的看着燕云天手中的剑,秋水剑,只是剑竟是断刃,原三尺有余,现只留一尺。
他愤怒了:“你这是在侮辱我!”
燕云天抽动着脸颊露出一个笑容,生命此时只留给他一句话的时间:“抱歉,因为我们是朋友!”
雨幕中,燕云天依然站立,有些人即使死了了,还是站着的,永远,不会倒下,永远。
含雪默默走来,她握紧双手,唇已咬出鲜血,在雨中那一抹鲜红凄凉的让人心痛,她声音嘶哑:“你赢了,你是天下第一了。”
离剑此时方收刀回鞘,他只留下了一句话:我来应战,是因为燕云天,不是你,而燕云天这么做,不是为了我,更不是为了你。
天放晴,夕阳将尽,残照将离剑离去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就像他永远也走不完的路,他用他怪异的姿态踏上而来归途。
身后有凄泣声传来,离剑垂头看着手中的刀,方才的话同样刺痛了他,哭泣忽止,落水声传来,宛如有人落水,他脚步微顿,续而前行。
那声音是含雪和燕云天踏上归途的告别!离剑没有回头,无情刀,无情的人,可是谁看到了他的泪水?
杀人者与被杀者岂不同样可悲?
五、含雪的故事
傍晚。
含雪雀跃的回到家里,家也就是深港中的一间低矮的房子。
娘端上晚饭,香喷喷的,含雪大口的狼吞虎咽一番,然后看着旁边微笑着的娘傻笑,嘴边犹挂着饭渣。
含雪没见过父亲,娘在富家洗衣服来维持家计,可是她们是快乐的。直到有一天,娘死了,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只因为娘洗破了那家少爷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含雪没有能力反抗,她只有看着娘冰冷的尸体不停的落泪,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倦了,饿了,嗓子也哑了,她就看到了一双穿着上好的牛皮靴的脚。
脚的主人姓燕,他给了含雪一个白面馒头。含雪就这么看着娘的尸体,一边哭,一边吃。
泪水就着馒头,咸咸的。
男子出钱厚葬了娘,然后又给她报了仇,当,昔日的杀母仇人在她面前哀求时,她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快慰。
她跟着男子来到一座宛如皇宫的庄园,男子给了她想要的一切,她像公主般被周围的人看护着。只是这一切都需要代价。
一日,男子将她叫到房间里,那是她第一次去燕姓男子的房间,房间很昏暗,男子坐在桌旁,桌上放着一刀一剑,男子道:“这一刀一剑乃是绝世好器,所以拥有它们的人一定是江湖中的名人。”
“你去将它们送出去。”
含雪不解。
“但是一山不容二虎,所以拥有这一刀一剑的人必会搏命,对吗?
含雪点头,她知道,付出代价的时候到了。她将刀、剑送出,待人亡之时,她再将剑收回,再送出……就像一个循环的恶毒的诅咒,每当她看见两个原本在江湖中呼风唤雨的人在她的计划下搏命的时候,她总有莫名的兴奋。
这次不同,燕云天总是让她心中悸动,他的精明,他的洒脱,他的桀骜不驯,让她有了另样的心思;离剑,一个很寂寞,很傻的男人,她只是命人驱使群狼袭击他,在他受伤的时候救下他,再照顾他几天,便已经掌控了他的感情。只是,为何看到他丑陋的行走,她的心里总会有丝丝怜悯?
她陪着离剑去大漠酒家的时候,就看见了燕云天,那时的燕云天让她为之着迷,她忽然不愿燕南天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走在一起,所以她悄然离开,直接去见了燕姓男子,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这一路始终有两个男人尾随着她。
其中一个男人腰间悬着一柄三尺长刀,垂着头,默默地看着长刀;另一个却在把玩着一柄华如秋水般的剑,他的剑似乎一直都在手中,宛如剑只是他的玩具。
六、禅
夕阳余晖,将天地染的通红,宛如血幕般。
一人于高岩之上背手而立,他眺望着夕阳。
离剑在石下,垂头看着手中的刀,刀在残照里,仿佛也变成了红色,红如鲜血,刀本就是凶器。
他扬手间竟将刀抛入江中,亦扬头望向夕阳,终于,他问:“你看到了什么?”
岩上之人道:“垂暮。”
离剑道:“我却看到了新日。”
岩上之人沉默,良久,道:“我赢不了你,你才是天下第一。”
“你错了,即便是你赢了我,也不是天下第一。”离剑道:“死的人才是天下第一,燕云天才是天下第一!”
说完,他转身离去。远处有风铃声传来,现已无风何来的铃声?
禅
秋水无情剑罔言
踏归途
天远路弯蜒
七、言
一山谷,一流水,一突岩,一枯松,一壶浊酒,两个酒盏,一剑客,一刀客。流水穿过幽谷,松在水边,岩在松下,酒在岩上,人在岩边,酒盏在人手中。
“含雪背后的人是你的兄弟燕云海!”
“不错。”剑客声音苦楚:“或许多年来,大家忽略了他的感受,他也是燕家人。”
“所以他就想让人注意他,所以他就要当天下第一,所以他就锻造出秋水、月残作饵,用含雪作线,杀尽江湖高手,他只消等高手亡尽,再出手,天下第一的招牌便如探囊取物。”刀客抚刀:“可是我们这场决斗却非战不可!”
“不错。”
“我战,是为武而战,而你却是为了燕云海而战!”
“或许,只有如此才可以让他找回自信。”
“你只需答应我一剑事。”刀客严肃:“你一定要拔刀全力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