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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娘一时张口结舌,咧着嘴像吃了苦瓜一样讪讪地笑。
终究要给这笔钱一个说法,孟欣其实早就想好了。
“小门呢,还是要让你妈养着的,既然不想嫁人那就好好上学。盖楼的钱就当是我给的助学贷款,等你工作了跟你姐一起还吧。”孟欣说道。
小门满是羞怯的脸上终于迸出了笑容,脸颊上的泪痕还没干,又流下来几串喜悦的泪水。
孟欣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低声对小隼说:“走吧。”
王小户却伸手拦着,忸怩地说:“这么一大笔钱,要么我写张欠条吧?我慢慢还。”
孟欣真急了,拧着眉头说道:“这些都以后再说,我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马上要带小隼走。”
孟欣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小隼知道避无可避了。问小户要不要跟车一起回去,小户想再安抚安抚妹妹,晚一两天再回。小隼只好随了她,跟着孟欣出门上车返程。
小隼心里又是感激又是佩服,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孟欣快刀斩乱麻把王小户一家从家破人亡的绝境中解救了出来,他是如此果敢,又是如此仗义。但是,他越是这样,她这心里越是不舍。难道,就这么把他送进监狱,从此只能隔着铁窗互诉衷肠了吗?
驶上了高速公路,孟欣恨不得把油门踩到底,车子飘乎乎的,偶尔像要飞起来似的。
“哎,我知道你心急,可是安全到达才能完成使命吧?”小隼酸不唧唧地说道。
“噢。”孟欣收了点油门。
小隼忽然想起一件事,忍不住就问道:“你说王小户他弟弟哪去了呢?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见他的人。”
“被他老妈藏起来了呗。”孟欣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说完这句话,不免又想起儿子孟繁星来。
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结果小家伙睡觉了。现在打肯定是在学校上课,可是,他等不到他放学了。
如果下午的庭审办成了,不知道要几年后才能再听到儿子的声音了。那时候,繁星不知道长多高,长成什么样子……
孟欣不禁一阵伤感,不敢再往下想。
小隼哪里知道孟欣的心思,她还有些疑问,便问道:“哎,你怎么知道要带钱来?”
“嘿嘿。”孟欣把心思收回来,得意地笑着说道,“对于你来说,棘手的事都是用钱能解决的,如果用钱都解决不了,我想我就联系不到你了。”
小隼噘起嘴,假装歉意地说:“实在对不起,让你跑这么远来破费。”
还没等孟欣反应过来,她又黯然说道:“你心里有个数,借她们家这个钱,不知道哪天才能还得上。”
“唉——”孟欣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说,“多余担心这些,反正放在我手里也没用。你的事儿用钱解决了,现在回去,帮我解决用钱解决不了的事吧。”
话说得很拗口,曹小隼听着很心酸。人家飞车送钱送来一个皆大欢喜,而她呢?也要飞车返回要送情郎进监狱,这都啥事儿呢?小隼一想到这个事儿心里就堵住,却怎么也绕不开。
公路两旁林木茂盛,远处山脊上一排挺拔的桉树像一队列队检阅的士兵,还有早开的迎春花偶尔从旁边一闪而过。
曹小隼面对着岭南丘陵冬天的美景,看着看着就泪眼模糊了。
两处伤心三尺远,不觉轻车过重山。
花裴贩卖假药致人死亡案下午三点在花城市法院刑事审判庭第三庭准时开庭审理。
周律师带着曹小隼提前到了法院,孟欣只带了石榴到场旁听。他也没通知远在湖北的花妈妈,虽然她心很大,但谁知道她是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呢?
让孟欣愤懑的是,段河生不知道从谁的嘴里得到消息,带着他的两个打手赶来旁听。
孟欣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不过无所谓了,他会看到他想看到的。相信经过这一次之后,他以后再也没有能力左右花裴。
等待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很短暂。
花裴戴着手铐被带到法庭的那一刻,孟欣感觉到胸口上挨了一记重拳,心脏似乎被打碎了。
石榴赶紧扶了他一把,孟欣才没从椅子上滑下去。
她瘦了,两只大眼睛显得更大。两个多月没见,她更白了,白得刺眼。一头飘逸的长发没了,那件松松垮垮的囚服把她姣好的身材完全遮挡住,远远看去像一个木讷的怨妇。
花裴第一眼就找到了孟欣,她故作轻松地咬了咬嘴唇向他眨了眨眼。笑也很疲惫,笑得也很狼狈。她不知道,对于孟欣来说,她此刻的目光并不是中秋夜温柔的月光,而是射向冰天雪地里冻僵的猎人身上的一簇簇透骨冰锥。
潘大明跟在后面也被带进了法庭,一路低头看着脚尖。
他不敢面对孟欣,不敢面对花裴,更不敢面对石榴。
原告席上,陈南天穿西装打领带,面带微笑低谈浅笑,依然故我地潇洒自如。
孟欣强忍着愤怒与悲痛听完了庭审前半程。这些流程他不感兴趣,他期待着下半程由他亲自导演的石破天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