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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守羽是在剧痛中醒来的。
右肩似乎被击穿了，连骨头也碎成了一段段，无数细长的裂口横亘在肩头，连胸前也蔓延了少许，没有止，还在一滴一滴缓慢地挤出血来。她尝试着仰起头，却感觉连手带颈椎全都疼的厉害，也沉重的厉害。
段守羽一边躺尸等身体复苏，一边在脑中整理起思绪来。
她是段守羽。应该说，曾经的“段守羽”，只是她的一部分缺失的灵魂碎片。
过往的无数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这些回忆中至少有80%都是一个人的一颦一笑，点点滴滴。
苏清言。
与这个名字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心悸，绝望与恐惧像一柄巨锤骤然击穿心脏。
没等她好好回忆，外头逐渐响起来的嘈杂人声与怒喝拉回了她的思绪，静了一会儿，门被敲了三声，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来：“师姐，你醒了吗？”
听出来外头的人有想进来的意思，段守羽艰难的坐起身打算穿衣服。没想到腿一点知觉也没有，她整个人直直滚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那个人正巧推门而入。
“师姐……”
段守羽现在听见师姐这两个字就烦，她又羞又气，揪到一个软糯的东西就扔出去———“给我滚出去！”
来人被枕头砸了一脸，却也不敢生气，把枕头抱在怀里，连大气也不敢出：“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师姐，你原谅我！”
半刻后，面沉如水的段守羽坐在床沿上，肩上披着一件粉袍，盯着来访者满头大汗，来来回回的往她屋子里搬东西。
来访者是她的小师弟，夙野。在她还没嫁人的时候，夙野还是个总拖着鼻涕跟着她屁股后头跑的小鬼头。一晃许多年过去，段守羽只能从眉眼里依稀分辨出师弟曾经的模样。
无他，她走这些年，他的变化太大了。
夙野不知道从哪里搬过来一堆薄被、厚褥、软枕，很快便把段守羽的床收拾的舒舒服服。他满意地拍拍床，妖媚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
段守羽：盯。
他转眼看见段守羽坐在床沿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模样，一拍脑袋，赶紧拦腰抱起女人，小心又谨慎地把她抱进被子里。
事毕，他蹲在床边，以一种虔诚的姿态面对着床上病弱的女人，仰着头问她：“师姐，现在你觉得好受些了吗？”
段守羽环顾四周。
夙野施了法术，原本积着厚厚一层灰尘的屋子干净如新，香炉里金边信香缓慢地燃着，一排上好的伤药整整齐齐地码在桌上，她手边放着一杯正冒着袅袅热气的水。
窗户开了一条小缝，正好处于让她觉得舒服的界限里，她的小师弟刚打好一盆热水，盆边搭着柔软的毛巾，正在把创药倒在手心里。
夙野抬起头就看见师姐耸动肩头，以为她莫不是哭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来安慰她：“师姐，你别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要我说，苏清言那个老不死，哪里配得上你？他根本是老牛吃嫩草，将你啃了还要做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气派，忒虚伪！忒不要脸！这不要脸的老鳖孙、王八盖子，哪里值得你为他掉眼泪？师姐，在我心里，你才是谪仙一般的人物，你的眼泪那么珍贵，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