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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句想要反驳的话硬生生吞回肚子里,只化作一句:“是。”
神山,那是所有龟兹人的信仰,每个龟兹人都认为他们的祖先是神山上的神灵不忍大地寂寥,万物零落,所以创造出他们,来执掌,守护这片荒芜的黄沙大地。
所以即使他们的国家气候极端,并不适合生存,他们也一代一代的守护者这里。
龟兹的皇室便是神山上的神灵从万千百姓中挑选出来带领他们的人,是神的旨意,所以他们对每一代帝王都无比的信服与爱戴。
每一个龟兹王都会在每年固定的日子步行上神山顶的神庙中,用神庙奉桌上一把上古的石刀,取一滴指尖血,祈求国运昌盛,万民同安之类的,以此来举行祭祀大典。
龟兹几百年的历史中,能去神山祭祀的,不是帝王便是储君,所以当龟兹王说出要玉山前往代替自己祭祀的时候,努尔霍加会那样失态。
这无疑是告诉整个龟兹,储君已经有人选了,那便是努尔玉山。
从龟兹王书房出来后,努尔霍加便心事重重,心中脑中有万千头绪在缠绕纠葛。
回到右贤王府后,努尔霍加的妻子迎上来为其宽衣,关切道:“可是在宫中发生了什么?”
努尔霍加坐到椅子上,轻轻阖上双眼闭目养神,片刻后睁眼,眼中却被愁绪遮满。
只听他嗓音低沉,有些沙哑道:“阿曼,我不能再等了。”说着转头看向妻子:“你又要跟着我冒险了。”
闻言女子姣好的面容上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依旧温婉淡然:“你想好了吗?”
妻子淡然流转的温柔嗓音似乎抚平了努尔霍加满是急躁怒意的内心,他慢慢平静,缓缓道:“父王命玉山代他去神山祭祀,如果玉山做了储君登上王位,只怕不会留我一命,毕竟,我也算是,他的仇敌。”
右贤王妃闻言讶异的抬了抬眉毛,随即问道:“我并不惧怕陪王爷前进,只是王爷若真的做了,那父子之情,兄弟之情,便再也没有了。”
努尔霍加沉吟良久,起身在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描画精致的盒子,翻开盖子,里头躺着一支质地温凉透润,雕刻却十分粗糙,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玉簪。
那玉簪依稀可以看出是想雕刻一个竹子,可那竹身却磕磕巴巴,毫无竹子的流畅之美可言。
努尔霍加拿起玉簪,玉簪放在手里十分温润,只是偶尔摸到顶端的竹节出还是有些喇手。
“这是我十二岁生辰那日,玉山送我的礼物,他食指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痕便是那时留下的。”看着这支笨拙的玉簪,男人脸上露出自己都发觉不了的浅笑,似乎透过物什,能看见其主人当时的模样。
“那年,玉山那小子才九岁,才到我胸口,小小的个子,小小的人,话却多的很,连同下人斗蛐蛐输了也要来找我说,烦的我总是想给他一拳,可是又怕他哭鼻子去找父王告状。”
“小时候,我们都很单纯,想来那时候,他应该是真的拿我作哥哥。”
“亲情这东西,真是稀罕物,不过,我也算拥有过,没了就没了。”
“况且,亲情,并不能保我姓命,在帝王家,情亲还不如宦官外戚可信。”
说着努尔霍加又恢复了那副阴沉冷漠的模样,将那支玉簪重新放入盒子,搁回了抽屉。